10月8日,《青年报》以“冰岛罂粟花是不是毒品?”为主题,以“湖北法院说是毒品,江院说是观赏植物”为副题,大篇幅报道了发生在江西一社与湖北一之间因冰岛罂粟花而引发的一起侵权官司。报道见报后,各大门户网站随即予以转载,经过江院终审判决的此案于是再度引起人们的关注。冰岛罂粟花究竟是不是毒品?针对这个疑问,本报记者追访有关人士,并最终解开了这个谜团———
2001年5月20日,《湖北日报》社下属的《楚天都市报》刊登了一篇题为:“书中‘歪人’指点,农妇误入,《农业百事通》竟推荐种植罂粟‘致富’”的报道。该报道称:一出版物公然毒品信息,将一农妇诱入陷阱,警方在侦破了这起特大种植毒品原植物案后,将嫌疑人岳某刑拘。经查证,嫌疑人岳某经常从书中获取致富信息。2000年11月份,岳某来到弟弟家玩,看见弟弟家中有一本叫《农村百事通》的书,随手翻了翻。看到书中一则图文并茂的介绍,20个美国原包装花卉品种,是国内最畅销、最新潮的花卉品种,适于较大面积种植。她在阅读时看到这张彩图上的20个花卉品种图案,就数冰岛罂粟花最艳丽,最引人注目。于是就按书上的联系地址寄去18元钱,购买了50余克这类种子撒下,因罂粟生长得太高,无法盆栽卖钱,也就不去管了,直至邻居举报,被铲除。而岳某说,她压根儿没有想到这是毒品原植物,为了致富,却稀里糊涂地掉进了“陷阱”。
该报还同时配发评论称:“眼下这本冠名《农业百事通》的()提供的信息,竟公然置国家法规于不顾,向见识不广的农户‘指点’种植罂粟的‘致富之’。农妇因此误入,‘触法’。此类‘书’如何出笼,又是怎样流入农户手中,还有没有其它农家,我们希望有关部门深追下去,能像铲除罂粟一样,铲除这类害人的‘花’”。
报道刊登后,原告江西《农村百事通》社的主办单位认为,《楚天都市报》报道所指的《农业百事通》就是原告出版的《农村百事通》2000年,该广告中介绍的花卉种子名称为“冰岛罂粟花”。冰岛罂粟花与罂粟是两种有本质区别的植物,该报却故意把冰岛罂粟花中的“冰岛”与“花”字隐去,无根据地报道“违法事实”并加以评论,将其刊物发布的信息与毒品犯罪直接联系在一起,其报道与评论内容严重失实,在读者中造成了恶劣影响,给社名誉造成了严重损害。于是,《农村百事通》将《楚天都市报》告上南昌市中级,要求其在相同版面上发表更正报道,事实,消除影响,恢复名誉;在报上刊登致歉信,公开赔礼道歉;赔偿名誉及经济损失200万元人民币。
2001年12月,南昌市中级在查明事实的基础上认为,原告出版的《农村百事通》2000年广告中介绍的冰岛罂粟花是园林观赏植物,并非是毒品原植物罂粟。《楚天都市报》刊登的报道所依据的是机关尚未定性的提请批准书,是依职权制作的不能公开的文书,且该文书上的时间为2001年5月21日,而报道见报却是2001年5月20日。机关提供的通稿中已明确报道犯罪嫌疑人岳某种植的是冰岛罂粟花,而该报的报道却未对冰岛罂粟与毒品罂粟加以区分,并将《农村百事通》改写成《农业百事通》,其行为存在故意。该报的报道内容严重失实,使他人名誉受到了损害,应认定了他人的名誉权。
法院经审理还认为,被告提出其报道的是《农业百事通》而不是《农村百事通》,报道的内容是客观的,没有侵权行为的辩解不能成立,因为被告至今未提供我国目前尚有《农业百事通》(2000)年的,据此,该报道对《农村百事通》社造成的损害客观存在。
因被告《楚天都市报》系《湖北日报》社内设机构,不具备民事主体资格,2001年12月19日,一审法院判决《湖北日报》社应于判决生效后30日内,在刊登失实报道的版面上刊登为原告恢复名誉,消除影响,并向原告公开赔礼道歉的声明;赔偿原告损失15万元人民币。一审判决下发后,原被告均不服,并上诉至江西省高级。2002年5月16日,江西省高级作出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湖北日报》社不服,已向最高法院提起。
对“冰岛罂粟花是不是毒品”而引发的侵权官司,经过法院裁决,已有。《农村百事通》社主编王有国,在经历了这场沸沸扬扬的官司后,如今已平静了许多。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王有国再次申明了自己的观点:“《农村百事通》致富信息中提供的冰岛罂粟花种子,决不像《楚天都市报》报道中指称的是毒品罂粟,而纯粹是一种观赏植物。《楚天都市报》向见识不广的农户推荐种罂粟‘致富’纯属无稽之谈,也是一种侵权行为。”
王有国称:“认定某一同一科同一属进而推论同科同属的就是同一性质的种类是不负责任的做法,这就好比老虎和猫,虽然同科同属,但猫是家畜,老虎是国家级动物,一只猫不要紧,老虎就是犯法。在我们提供的致富信息中所指的冰岛罂粟花纯粹是一种观赏植物,信息中经营该种籽的公司宜黄兴华种业发展公司,是资质非常好的专业公司,其产品种籽都是办了手续,以正当途径从美国知名农业种籽公司引进的。”
王有国接着告诉记者,只要翻开英国大百科全书第9卷166页,可以详细地了解毒品罂粟与冰岛罂粟的区别,在对两者的定义中,百科全书称(鸦片)罂粟多用来提取吗啡、、可待因和罂粟碱,原产于亚细亚,植株高可达1至5米;冰岛罂粟则原产于极地,短命多花生,高约30厘米。除毒品(鸦片)罂粟外,罂粟属的其他约50个品种都是观赏植物。
为了进一步证明冰岛罂粟非毒品罂粟,王有国还向记者出示了兴华公司进口冰岛罂粟花等种籽的进口报关单以及美国出口方提供的相关证明,其中包括一份由美国农业部出具的质检证明,均明确表明冰岛罂粟是观赏植物,而非毒品罂粟的事实。
王有国接着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岳某种植的确是毒品罂粟,但是从其他途径购得罂粟种籽,而从《农村百事通》购买的名义,从这一点看湖北法院与江院对冰岛罂粟花是否为毒品的认定并无冲突。遗憾的是,后来兴华公司经反复查档,未发现有湖北宜昌农妇岳某所说的在2001年向该公司购买任何种籽的记录,而且据了解,岳某本人也无法提供曾向兴华公司购买种籽的任何凭据。
冰岛罂粟花是不是毒品,最有权威对其“验证正身”的恐怕是植物学方面的专家。为此,记者电话采访了华南师范大学植物学博士、教授李韶山先生。李教授称,罂粟科花卉约有100种,在这些种类中,并不是所有罂粟都能提取出毒品。冰岛罂粟与鸦片罂粟虽为同科,但本质上是不同的,冰岛罂粟无法提炼毒品,是园林观赏植物。再说,如果冰岛罂粟的种子来自美国,更加可以证明其毒品,因为种子的进出口都要经过海关部门的严格审查。
记者随后又采访了江西农业大学林学院有关专家,周其德教授称,冰岛罂粟与罂粟有着本质区别,两者所含化学成分也不同,前者含姆拉明碱、氰甙类、野罂粟等等;后者则含罂粟酸、吗啡、可待因、那可汀、罂粟碱等。罂粟是毒品,国际上严令种植,而冰岛罂粟是园林观赏植物,国际上没有,可以作为花卉种植。魏伶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