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痛苦悲哀或感情激动而流泪,有时还发出声音。嫁,是女子到了结婚年龄,女方娘家嫁出,男方婆家娶入的一种仪式。哭嫁自然就是女方在这种仪式上,难舍难离的一种感情流露。哭在民间有发的意思,叫 “哭发”,越哭越发之意,娘家、婆家有一个好兆头,所以过去女子出嫁一定要哭。而且这哭腔一定要有韵味,哭词一定要有内容。它既能表现女方心理素质又能显示家庭文化素养。哭嫁的原由有伤离别、念亲恩,换身份、忧前途,怨婚姻、骂媒人,不平等、怨命运。
话说古时宿松有这样一个家庭:出嫁女娘亲死得早,父亲给她讨了个后娘。后娘毕竟是后娘,无论出嫁女怎样小心谨慎、勤快麻利,后娘总看她不顺眼,不是骂就是打,并且还在父亲面前说她的,好在出嫁女已到了待嫁年龄,再怎么着也有出头之日,所以始终都是忍着,免得因她的搅和惹得爹娘不和、家庭紧张。
出嫁女这天出嫁,婆家花轿打到口,出嫁女由牵娘拥入花轿,这时后娘在众人面前借着舍不得女儿为由头就哭起嫁来,但哭里吐出来的言词却异常。
后娘一把鼻涕一把泪: “儿啊儿!你上了轿,钉上钉,头上搭的盖面巾,今日花轿抬轿走,明朝不回程。”
后娘哭声情真人,哭词含糊不清,别人听不出,唯女自分明——这是后娘骂她死了,只有棺材才钉钉子,只有才盖盖面巾,马上也在轿里哭了起来: “娘啊娘!我花轿嫁,红轿回,麒麟肖涵结婚送子抱儿回,还不知家婆袋不袋 (在不在)。”
你看这一对母女演的多默契,以牙还牙多自如,别人看不出,内中更精彩。后由于此女聪明伶俐,心地善良,苦日熬过头,婆家有发迹就纷纷有女出嫁效仿其母女哭起嫁来,表难舍难分,言吉祥如意。此也可以说是 “哭嫁”的来由。宿松就有这样一首童谣: “一粒谷,两头尖,爷娘(爹娘)留我过千年。千留万留留不住,婆家花轿大门边。娘哭三声牵上轿,爷哭三声锁轿门;哥哭三声抬轿走,嫂哭三声别人家人”为证。
哭嫁一般是从男方向女家行辞家礼的当天晚上开始,到嫁出离开娘家为止。当天晚上,娘或娘请来的婶婶或会哭嫁的女性教出嫁女哭嫁,邻里会有好多女孩子或马上要出嫁的姑娘都来学见识,她们且能分享到辞家礼里的胭脂花粉,那是女孩子最想得到的。
哭嫁的内容有辞父母、辞哥嫂、辞姐妹、辞叔伯、辞陪客、辞媒人、辞梳头、辞上轿、辞祖、辞家什。这个辞是因为原来都属于她的,现出嫁了,不属于她的,因她马上要成为客边了——别人家的人。
辞祖。出嫁女从闺房里出来首先是辞祖,这时就有人很快把男方办的香、纸、炮、烛准备好,出嫁女哭道: “祖啊!你养了我的人,可我算不得你家的人。好在哥嫂弟媳替我身,清明会上多感情!”
辞家什。出嫁女要口里哭、眼里看、心里想,那要见事生情、触景生情。看到碗就哭: “这个碗,里面圆圆外面花,哥哥、嫂嫂、弟妹做事有人夸!”看到饭就哭: “这碗饭,粒似粒,哥哥、弟弟会用笔。”看到圆子就哭: “这个圆子圆又圆,哥哥弟弟做官又撑权。”看到鱼就又哭道:“这碗鱼,有头又有尾,哥哥弟弟走江又走水。”看到碗里条子哭道: “这碗条子根似根,爹爹妈妈做事条清又清。”
辞亲人。辞亲人要数母女间最精彩,也最纯真。出嫁女在母亲面前下一跪,那一跪是最有情真、最有份量。牵娘代女儿接过礼钱,因一般是腊月黄天,女儿出嫁就哭道: “嗯妈啊娘!难舍难分哭断肠。俗话说的好:寒露霜降水推沙,鱼归长江客归家,只有我无用之女黄天腊月别人家去,人家脚脚是生,眼眼是生人。你上前三步嫌我好大胆,你退后三步又嫌我好碍懒,那有每天陪我娘亲好自在……”娘接着回哭道: “儿啊儿!要学乖,不像娘家可胡来。公姑孝敬妯娌顺,邻里随和得失轻,脚脚生夫带熟,眼眼生人婆领亲,上前三步紧眨眼,退后三步缓开口,平时多做女儿红,闲时常习女儿经,今朝是人媳,廿年是人亲,人生就是这样过,一代更比一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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