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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处 旷野无垠人寂寂

※发布时间:2018-7-27 13:04:00   ※发布作者:小编   ※出自何处: 

  范冰冰和王学兵去很多地方,回来后的感受都如井喷般翻涌。而从冰岛回来,却迟迟动不了笔。这遥远的国度一如未去过时那样陌生,我好像一直就在它的边界行走,但又不得不说,冰岛真正入心的风景,就是那些最普通的事物:风、岩,天上的云层、脚下的大。

  也只有在这个国度,这最纯粹的自然,可以组成万千奇景,瞬息万变。而更重要的是,能让你视线无遮挡地看见。因为你面对的,永远是的旷野与高地。大地苍茫,风峻厉,如今提起笔来回忆,竟就是:旷野无垠人寂寂。

  先从风说起。去过冰岛一次以后,我常想,冰岛会不会有一个职业叫试风员呢?嗯,应该设一个。比如,那能让人移步不前的风是几级?那可以让你放心地背风仰靠而不倒的又是多少级?这些我都领教过。前一个还是在刚到机场之时。

  远行人总是脱离不了肩背手扛,外再拖一只大行李箱。接我们的大巴已在机场外就位,它要载着我们从这儿到第二大城市阿库雷里。我要做的,就是跟着团里的人,从机场口挪步到大巴车跟前而已。仅百米远的程,我却生生地成了落后。不因为别的,就是风的阻力。

  那天天空飘着细雨,雨嘛,我不怕,包里就有伞。可是刚将伞撑开,下马威就来了,风挟着雨丝,冲我的脸上斜打过来,几乎要把伞骨掀翻。很快眼睛就快要睁不开。我想我的头发肯定也乱了,不样。而看旁边的行人,他们都非常熟练地拉起防风外套上的帽子。而我的帽子,还在行李箱里,要在这情势中拿出,两只手不够用啊。幸亏同行者伸出援手,接过我一只大行李包。

  我狼狈不堪地坐上了车,上车前,我还是打开了大箱子,从里面扯出我的最后防御装备——一套从南极带回来的冲锋衣裤。导游觉得有些事儿大,轻轻说:暂时用不到这个。

  用不到吗?我坐在大巴的后排座上,扯下帽子,恨恨地想。车开动了,雨好像更大,但见雨水从车窗玻璃上汩汩地流。车里有WIFI,我拍了视频发朋友圈,顿时反响一片:冰岛啊,竟然不是冰天雪地。是啊,不是冰天雪地,但是有风,你们领教过吗?

  从迷蒙的雨水缝隙往外看,能看到外面的绿植。荒野上有绿植?雨渐小的时候,看清了,整个大地全部是矮矮的苔藓类植物。用一个术语,叫平铺,但也是随地形而走。冰岛的荒原开阔,但并不平坦,它有些接近我在电影上看到的苏格兰高地地貌,原始、荒凉、寂寥,狂风伴着疾雨。如果这里面需要一个主人公入画,那得是《呼啸山庄》中的希兹科利夫那样坏脾气的家伙。

  一开始就为这粗蛮之风所袭,也难怪我会把风,看作是冰岛天气的。甚至打量冰岛的一切,都不自觉带上了风的考量。我相信,那些裸露于大地的岩石,形状就是风雕刻出来的。而所有的苔被植物如此低伏,也是对风的一种臣服。冰岛还有艳阳高照、和风细雨的好天气吗?我似乎已不抱希望。但导游在车里开讲了:如果你不喜欢冰岛的天气,过会儿再说。

  但走着走着,雨真就停了。被雨浸润后的荒原,那片苔藓,竟然泛出几丝翠嫩。稀稀疏疏的荒草,零星一些高大点儿的树,也都叶子泛黄——荒原不荒,它有颜色!又很快地,有人开始惊呼:看,彩虹。众人都朝他指的方向看。窗外,远处,地平线,真是彩虹。雨后出彩虹,这不奇怪。但这是在荒原上看,一览无余,尽收眼底。所以,也还是第一次。

  冰岛,这原来就是冰岛。所谓的大地、荒原,我开始思考这两个词的最初之意。我们在都市的钢筋水泥丛林生活惯了,视线早被高楼大厦折成几道弯。从楼与楼的缝隙里看星星,也从高架桥与水泥公间眺望彩虹。经济学的成本论,让人习商业的眼光看待土地,一旦它如此荒凉地裸呈,便有人不自觉替它想还能做什么功用。

  但在冰岛,这都是徒劳的算计。我们在漫长的公线(也同时是海岸线)上行驶,无尽的荒原就是这么荒着。只有零星的房屋、点缀其间,不成规模,只添色彩。但也是荒原中应有的点缀。与我同座的一位朋友(后来知道他是大腕摄影师)评价说:我觉得这里的地貌很像中国的西北。我诧异地看他,半反驳地说:可是房子不像。他说,是,有时就是这样,即使地貌相像,一有了人住的房子,那儿就是西北,这儿就是冰岛。

  其实区别还有,冰岛的荒原上时现湖泊,即使阴郁的天光下,水仍是一道亮白,且越走,湖泊越多。这个,西北肯定是匮乏的。我想他走南闯北,也会同意我这个看法。

  接近黄昏时,车在一个休息站停靠。我们都下了车,这时雨住,风也变小。休息站对面,是一座起伏的山坡,此时正被落日余晖倾洒。同行的摄影大腕们不约而同举起了相机。我在摄影上没有天赋,只能拼命用眼睛留住这一刻:就见它的上方,天空仍旧是云层变幻,而在山坡的前面,有一开阔地,余晖于起伏的山坡间,明暗对比强烈,更炫目的是,在山的根部,光给足了力气,形成一条长长的金带,灿灿,瞬间就让我想到一首蒙古族长调:《金色的圣山》……我希望,此时有人这样唱。

  渐渐地,余晖变弱,不再为金,但还是亮,灰亮灰亮。而我一转头,身后的天空则是高云翻滚,一抹的蓝色。就只是前后转身一刹那,就已宛若两个世界,那一刻,我看呆了。所有摄影人,车开后很长一段时间,也都低头只顾自己的收获。

  有一个词,我想我是在冰岛懂的。GoHiking,远足、远行。它区别于我们平常所说的散步,更不是日本那个更文艺的词汇:散策。Hiking是指旷野上的远行。你的脚下必须是Hikingshoes,而不是十字凉拖。

  到冰岛GoHiking,这原本不是我此行的菜单内容。我强烈的预期其实是漂在海上,看北极光,也看大海里出没的鲸鱼。北极光上船的第一晚就看到,只是后来就被晕船得七荤八素。同团人中,靠晕船贴支撑自己的不止我一人,所以眼见,这样的海上航行很快要转向晕船之旅。旅行社与船方这时调整方案,将船只做了夜晚休息之所。白天,租大巴让我们做陆地远行。

  真正的GoHiking,就是在这样的旅程中进行的。一种百分之百的旷野中的远行,需要你装备齐整——还是那句话,冰岛阴晴不定,还有那吹不的风。我就是不怕臃肿地直接穿上了登南极岛的冲锋衣裤。而冰岛的导游,则戴着冰岛人特有的针织帽,他那绿色的夹克是不是冰岛特有的户外品牌,我不得而知,但是看他大步朝前,带着这个队伍向旷野进发的样子,还是十分的户外风。

  这一次,我们算是真正融入了荒原。荒原远看一无所有,但于近处俯身,还是能看到许多入眼之物,红白色的花、珊瑚状的植物。冰岛导游随便折一根茎在手,就向我们说,这的一团絮状物,可以做灯油之用。莫非就是灯芯草?哦,原来这样的荒原,大地也有它含藏的宝物。我慢慢更加确信了这一点。是因为我看到很多岩石,都有美丽的图案,或梅花点点,或呈现水墨般的洇渍,一切都出自天然造化,却让人屡屡叹奇。而鲜绿的花草有时就从岩石中冒出,让人感到生命的顽强与不可思议。

  一群人在的高地上行走,很快就稀释成大地上一些点状物。只能靠每个人的衣服背包去辨识谁是谁,当然,最鲜亮的也最夺目。事后回想,整个旷野之中,除了大自然,就是我们一行人。冰岛本地人,到底在哪里?有些问题是回来后认真想的:这样冷峻的大自然,到底是疏远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还是有一条条隐秘的纽带,我们一时半会儿还感受不到?

  接下来行程中的GoHiking,收获的仍然是纯粹的自然。比如,远远的大地上,走着走着就能看到冒烟的白雾。不是雾,而是热气。这说明我们到了硫磺温泉周围。冰岛的地热资源丰富得近乎奢侈,以至于一个如此冒热气的地热喷泉,也就这么白白地喷着。没有门票,更不见人就地摆摊,卖些与温泉有关的纪念品。

  再比如,车在一处停下来时,我们下车往远处走。渐渐就能听到瀑布的水声。再到跟前,白色的水幕几乎就在我们脚底下倾泻而下,在深谷里汇成急流。在水与崖壁之间,慢慢又映出一道彩虹,紧接着又有第二道。真实而又不可触,以至于让人担心,浩大的水势会将它们卷走。

  还有一处,应该是位于米湖附近,满山满谷岩石无数。2500年的历史沉积,每一块火山岩,表面都布满蜂窝,还是它们被火热的岩浆冲击那一刻的模样。

  我不是一个石头收集者,但我的同行友人是。在荒原上行走,她的目光始终是被岩石吸引,她想带几块有特点的回去。而我带什么回去呢?事实上我最想带的,带不走。

  是啊,我怎么带得走这里的天光云影,大地上的寂寥苍茫?我只有在GoHiking的时候,感受这一切。并且随时提防,风这个厉害的家伙。

  比如在这片旷野,我确曾想过,到底有什么电影在这儿拍摄。中国导游告诉我,有部《普罗米修斯》,曾经在冰岛取景。我回来后有天打开电视,央视六频道,正好是雷德利·斯科特这部电影开场。我一眼就认出了片头的瀑布,是我们沿途到过的黛提瀑布。但是镜头几秒闪过以后,就是一个科幻故事。真实的黛提瀑布出现了又怎样?谁能知道站在那里,风吹过面颊时,那刀割一般的尖利?

  再说,黛提瀑布,和这个科幻故事有什么关系?也许,还是有关系,只是我过于地中止了观看。我就是不愿它被赋予更多的寓意。

  那么,冰岛人呢?相对于冰岛那粗朴而的荒原所带来的震撼,冰岛人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开始想这个问题时,不免要回忆沿途所见的冰岛人。对,一直陪我们的高个儿导游,是冰岛人,他有一个长长的名字,念出来需要攒一口长长的气。他这样念出来时自己先止不住要乐。但除此,他也没展示冰岛人别的什么。

  那些在我们经过的小镇、客栈所遇的冰岛人,总是穿着那种修身的防风外套,一有风起立马拉起帽子挡风,令人看不清他们深隐的面容。但也因此觉得,他们的服饰有些千篇一律。

  有位英国的作家,娶了个丹麦太太。他提笔写北欧不同国家人的特性,谈到冰岛,先讲了冰岛前几年的经济大崩溃,又理了理冰岛历史上与挪威、丹麦扯不清的关系,之后便引了美国经济评论员迈克尔·刘易斯一句形容:“冰岛男人粗野,冰岛女人其貌不扬。”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择开,说这个评价相当缺乏绅士味道。但是,他还是引了不是吗?说明这里面有他暗里认定的事实。想想我们的冰岛导游,再想想几位为我们开车的大巴司机,粗野谈不上,但确没有谁留给我们帅得不行的印象。女人就见过飞机上的空乘、小镇上的幼儿园教师。她们尽职尽责,但确实都不算一枚。

  当然,冰岛男人女人不让你留下深刻印象,还因为他们姿态疏离。无论是小镇人家,还是休息站工作人员,他们好像从没有向我们投来探究的一瞥,也没有人问过我们客从何来。一个公边的休息站,两边都有小屋,不远处还有。风景绝美,但是导游提前我们:如果不买屋里的纪念品的话,请不要上他们的厕所。事实上你真要推门进去,请求上一下,他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他们就是要把丑话说到前头。我们在房子周边闲逛时,一只白色的北极狐闯到了门前。屋里走出个男人,亲切地扔了一大块肉给它。他对北极狐亲多了,看我们倒像是不速之客。

  比如,在我们所经的地方,凡是有可扔垃圾的地方,都是四个桶并列。有次在一个展览馆,我们有位粗心的团客扔错了一个饮料瓶,立马有工作人员,戴着橡胶手套将它捡起,扔进该扔的垃圾桶里。那一刻我觉得他们做事一板一眼。但是,在返程的阿库雷里机场,我们一整团人要在这里解决晚餐。每个人都去排队领餐,但那个站在快餐店柜台里面的大胖子却告诉导游,让我们各“家”派一个代表来就行。一个旅行团乌泱乌泱怎么说也30多人呢,可是他丝毫不和导游提前核对份数。想来,他可能受不了一众人马在他面前点这要那的烦乱。吃完了餐,快要登机,竟迟迟没见安检。再一会儿,宣布可以登机。工作人员站在关口,放每个乘客过去,好像一点不担心,有人带了不该带的品什么的。

  可是,第二天从冰岛飞丹麦哥本哈根,还是有安检。难不成国内航班免检?这又是什么数?

  前面提到的英国作家,就是写了《北欧,冰与火之地的寻真之旅》的那位,把冰岛的间歇温泉与冰岛人的某些行为联在一起分析。他说:“他们居然能够在这块火热的、蒸腾的、火山频发的岛屿上生生不息,这个简单的事实给他们壮了胆,让他们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大自然和人类社会尽可以把一切神秘的、性的力量加之于他们,无论是猛烈的、的气候,还是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他们都能应对。既然他们有能力在这块飞沙走石、浓烟四起的荒原上求得,那么,几乎没有的挑战能把他们。”

  真是这样吗?我多少还是有所保留。我见到的冰岛人待人疏离,但绝不莽撞。我甚至觉得他们在大自然面前还有足够的。沿途陪我们一的中国导游,随时都能讲出精灵影响冰岛人生活与观念的例子。对,就是北欧中的精灵,冰岛人从来没觉得他们远离。

  了解现实中的冰岛人,可能要深入到城市里面去。我们冰岛一行,说来就是在海上航行,在旷野上GoHiking来着。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果这话成立,我们此行,反而更能触摸到冰岛人的基因。冰岛人是旷野荒原上孕育生长的,所以性格中带着些岩石的冷硬再正常不过。那种疏离与捉摸不定,就叫风来解读吧。在冰岛,你怎么能风这个最凶悍最古怪而又来去的精灵?供图/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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