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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冰岛当公务员

※发布时间:2019-6-7 0:51:19   ※发布作者:小编   ※出自何处: 

  我即将三十岁,生活在冰岛。如果问十年前的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自己未来会住在冰岛。从小到大,我的梦想只有一个,那就是成为作家。或许今天的这一切,多多少少和最初的梦想有关。

  出国留学,见到那些举止得体、家境宽裕的女孩,我会隐隐自卑。又想到我爸我妈居然从零开始,让我过得和那些女孩一样,内疚中就夹杂着自豪

  大学毕业后,我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英国的驻华馆做新闻官。为了写文章和读书,我一辈子当两辈子活。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写作到凌晨,长期如此心脏出了异样。如果接下去只能活十年,我想做真正能实现价值并且享受的事——写作。

  我妈听了我的这个想法快要杀了我。她和许多中国独生子女的母亲一样,希望女儿不要太拼命,有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嫁个有房有车的有为青年,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但现在女儿的爱情和五年青春悬在半空,工作也不要了去追求一个不靠谱的梦想:当作家。

  这不怪他们。为了过现在这样的生活,我爸和我妈是用青春和梦想换来的。我上海人,我妈25岁嫁给28岁的我爸,结婚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为了赚钱不得不让住在七浦石库门的外婆照顾我,在7岁上小学之前,我对父母长什么样都很模糊。

  外公外婆对我是放养,白天让我四处跑,爬石库门的屋顶追猫,钻床底下捉迷藏。上小学后,我爸骑着破自行车,把我带回自己家。我坐不定,也不爱读书,我妈周末把我关起来,让我练写字。我想逃出去,她就拿扫帚从后脑勺打过来。后来看《蜡笔小新》,小新头上被揍出包,我相信那不是特效。

  有天看电视剧《济公传》,不识字的外婆突然说,“希望活到我们家青青(我的小名)去读大学那天。”那时,我暗暗决定,长大要有出息。

  我爸妈其实压力很大,为了钱,没少打架,离婚这个字眼我也没少听过。他们早上吵,害我在学校两眼都是红红的,同学问怎么了,我说被沙子吹的。次数多了,大家认定我有双能吸沙的眼;周末,他们趁爷爷在隔壁看电视时候打架,我用不知哪里学来的方式跪地:神仙啊,别让我爸妈对方,不然我还要烧菜做饭、照顾耳聋的爷爷。

  到现在,他俩终于不吵架,日子也过来了,我却有说不出的难过。出国留学,见到举止得体、家境宽裕的女孩,我隐隐自卑。又想到爸妈居然从零开始,让我过得和那些女孩一样,我的内疚中就夹杂着自豪。

  在几乎气死我妈以后,我递上了辞呈,从英国馆辞职。瞬间,除了梦想,我一无所有。我用工资存款,做了一个为期三年,属于我自己的新闻项目,叫“交换梦想”。

  从上海出发,北至漠河,南至澳门,西至新疆、,我和每一个约见的陌生人一起生活,了解采访对象的现状,听对方的梦想以及故事。虽然有重重困难,我都下来。未曾想,整理书稿期间,我遇到了人生的低谷:写作项目烂尾,婚姻受到重创。我做出的选择,放弃肚里的孩子,离婚。

  直到有一天,出门慢跑,过我读书的高中,想起高考前,那个喜欢看天空的女孩。如果和曾经的自己面对面,我一定让她失望了吧。

  我突然冒出个念头:我要去冰岛。我对冰岛毫无概念,只知道很远,很冷,那里有一条非常有名的“一号公”。

  我说那我自己租车环岛。他说女孩子不要跑那么远,不安全。我说我在中国去了那么多地方采访,为什么不能去。他说要做一个乖女孩,不要不听话,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

  每到最后,都是这句话,女孩要有女孩的样子。我不怪他,他喜欢待在家乡,读大学、毕业后工作,都在家乡。

  我问自己,为什么要等别人,我可以带自己去想去的地方呀。离婚后,我用写书赚的钱,买了一张单程票,独自去了冰岛。

  在冰岛我遇见许多神奇的旅行者和当地人,我们一起走过一段,交谈过,分享彼此的秘密。三个月后,我渐渐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回到国内,我从头整理烂尾的项目,终于出版了《交换梦想》和《我只想成为英雄背后的普通人》两本书。把旧账理清后,恰好收到一笔版税,我想再去冰岛拍一组照片,作为和过去的告别。

  这次告别之旅,竟让我在冰岛找到一份工作。此刻,我仍感到命运的天马行空,正是先前被嘲笑为“见网友”的新闻项目,帮我获得了传说中世界上最难的冰岛工作签证。

  一个脸色苍白的俄罗斯大妈,连续三天,天天来市政厅。她英文不好,总问关键字,每次我只好手舞足蹈,搭配画画给她答案。我挺敬佩她的勇敢,这样也一个人出来旅行

  我拿的是普通中国护照,2017年3月通过技术人才工作签证来到冰岛,任职于当地一家公司的国际市场部。一年后,我正准备打包回国,又得到旅游局的一份新工作。

  2018年6月1日,我开始在市政厅上班,我的工作是接待世界各地的游客,回答他们关于冰岛的问题。这个柜台像一个流转的世界舞台,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英国美国法国西班牙日本韩国印度,所有来到柜台的人,没了或历史的滤镜,只有一个平等的身份:游客。

  有天下午,来了个花白胡子的爷爷,驼着背,耳朵挂助听器,他刚下飞机,身上一股汗臭味。他是个农民,一辈子住在小山村种果树,没结婚,没小孩。他在山上摘苹果时,抬头看到过南极光。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待三天就回去。临走前给我一枚幸运硬币,是英国转机时的找零,他还写了农场地址,说以后去可以找他吃苹果。

  刚上班不久,我接到一通印度来电。对方问我市政厅可不可以给他介绍冰岛女人结婚,他在网上看到小道消息,冰岛缺男人。他的语气诚恳又紧迫,没有玩笑的意味,我憋住笑,也诚恳回答:冰岛欢迎所有人来游玩,欣赏大自然的美景,祝他早日找到心仪对象。

  有一天,来了一个男孩,瘦瘦高高,背了个登山包。他来问租车。冰岛租车最低年龄二十岁,需要一年以上驾龄。他说他二十一了,四年前拿的驾照。夏天青旅床铺紧俏,他啥都没订,打算睡车里。之前三周,他在搭车,现在飞来冰岛想看看火山和冰川。他学地理专业。他说不赶时间的时候,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他真的拥有全世界的时间。

  一个脸色苍白的俄罗斯大妈,连续三天,天天来市政厅。她英文不好,总问关键字,每次我只好手舞足蹈,搭配画画给她答案。最后一次,她眼里有泪,翻开包给我看。原来那本她总抱在怀里的俄语旅行书不见了,我带着她到处找,都说没有,我和她说抱歉,她大哭,一个个垃圾桶里翻。幸好同事在厕所找到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我挺敬佩她的勇敢,这样也一个人出来旅行。

  上任前,我们老大和我说过,这个柜台的职务是提供帮助。我们作为的主人,当对方求助,尽我们所能,告知真实的信息,不需要语言,不需要贩卖任何商品。

  原以为很容易,上班了才发现其中挑战,奇怪的博物馆,再冷门都有人来问;维京节、西人岛节、冰岛马节、黄金圈周年庆典,再小众总有人想参加;有人来问冰岛最贵的旅行团,四小时火山冰川的直升机,眼睛不眨,掏出信用卡要买。有人盘根究底,问这里的自来水为什么能直接喝,水的源头是附近哪座山哪条河。有人披了阿根廷国旗,来问冰岛足球队教练住在哪里,要去登门拜访。

  我问老大怎样算帮到别人,老大说让对方感受到自己尽力就行。当有游客拿着网上流传的故事来求证,像冰岛的精灵协会能否算命通灵,或某个流行歌手是否在某个酒店住过,为了帮到对方,我硬着头皮打电话去求证,有时我怀疑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傻子。

  实话实说让我成了冰岛的专业拆台。比如游客问秘密温泉值不值得去,我告诉对方,这不过是老游泳池,没什么神秘的,如果想要感受冰岛的温泉文化,市中心大附近的游泳池就行,门票也便宜。

  美国人通常问十大冰岛必去景点这种耸动的标题。法国人第一句话基本上无助地问:能不能说法语。单独旅行的日本老夫妇,一页页纸小心翼翼放在防水文件夹里,我一边说话,他们一边做笔记,离开前不断鞠躬。每次人过来借电话,临走前都会拿出钱包,想付电话钱。

  有人预付了全款租车,在机场和市中心都没找到办公室,还会嘻嘻哈哈过来,问如果接下去都没有车,该怎么玩。也有人因为天气差旅行团临时取消全额退款,却无法接受,在柜台大哭一场不肯走。

  我和同事们一致喜欢的游客,是那些刚下飞机的游客,振奋地说,“我刚下飞机,冰岛比想象中暖和多了!”

  傍晚,来了一个生活在美国的华裔,他用中文问我来冰岛多久了,我说一年多。我对他说旅途愉快,他也对我说旅途愉快,说完赶紧改口,祝我生活愉快。

  市政厅每天熙熙攘攘,有时来一群上海游客,感慨一番在外不容易,下一句不出意外,都是问我有没有在冰岛买房,多少钱一平方米

  上班第一天,大家跑来一个个介绍,让我教大家念我的中文名。从那天开始,我听到身边同事,以千奇百怪的发音叫“嘉倩”,叫得我心里发甜。

  他们都是冰岛人,唯一和我差不多境况的是海德,老家非洲安哥拉,黝黑的皮肤,十多年前搬来冰岛,结婚生子,换了冰岛护照。我问海德,有没有和我一样的困扰,每次外国游客总要问些私事,比如为什么来冰岛,怎么留在这。

  海德听后哈哈大笑,露出两排大白牙,他说他懂,大家对于生活在这里的外国人,似乎总要挖出些辛酸故事。有时他不得不一本正经说自己从小被冰岛人领养,游客露出的眼神,口中发出嗷嗷赞叹,便不再提问。

  刚工作我扎两个麻花辫子,有中国旅游团的大爷大妈过,一听到中文,毫不客套,完全不问旅游信息,直奔主题:你来多久了,老家哪里的,怎么想到来冰岛的,还习不习惯,想不想家,冬天冷不冷,决定待多久。

  起初倒还好,毕竟在高冷的冰岛遇到热情洋溢的,可以痛快说中文,然而一遍遍说自己的人生故事,有点心累。至于海德的领养这招,我怕爸妈知道了会气炸,于是我找到一个简单有效的方法:不扎麻花辫,披散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国际化些。

  市政厅每天熙熙攘攘,有时来一群上海游客,到柜台和我说上海口音的普通话,我便直接用上海话回答。对方大喜,问我哪个区,感慨一番在外不容易,下一句不出意外,都是问我有没有在冰岛买房,多少钱一平方米。

  在这里上班,大家都挺随意。有天闲聊,一个同事突然说起以前是双性恋的经历,又说了她同性恋姐姐的婚礼,我顿时震撼,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认识的冰岛同事,既不是想象中的精英主义,也不是传说中的北欧懒人。最有趣的是艾斯特,她的挂脖名牌上涂满了她的语言:冰岛语英语语挪威语法语意大利语,全是母语级别。第一次见面,她递给我生姜,一个完整的原生态的生姜,她说要像苹果一样吃,还说早晚有一天她会只吃生姜健康活着。我咬下去,辣出眼泪,我们的友谊便从我的眼泪开始。

  她偶尔带团去中部无人高地,她的女儿年纪小,跟她来市政厅上班。等孩子大些,不需要照顾,她计划回到高地。我问她天天在高地徒步会不会厌倦,她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在大自然里工作还会厌倦。

  维迪冬天要去好莱坞,立志成为冰岛的碧昂斯,她爸爸是西人岛大名鼎鼎的管风琴演奏师,但凡有大型葬礼,维迪总会受邀去吹长笛。

  玛赞来自黎巴嫩,曾是难民,十多年前来到冰岛加入国籍。他是作家,去美术馆,别的北欧艺术家谈的都是室内设计,每次到了他,似乎大家默认他要谈,他调侃他也可以说说艺术设计啊。

  还有性格腼腆的范尼,她表哥是冰岛足球队的队长,她明明喜欢猫,市政厅有时来一只小白猫,她嘴上说着不喜欢,常常偷偷摸几下。下个月她辞职了,去高中当烹饪老师,我才知道原来冰岛的学校,除了教正常的语数外,无论男女,都要学跳舞做饭织毛衣。

  在这里上班,大家都挺随意,没有人说长道短。有天闲聊,一个同事突然说起以前是双性恋的经历,又说了她同性恋姐姐的婚礼,我顿时震撼,不知该如何回应。一个没有的人,才会地说出这些事吧。渐渐地,我也变得开朗起来。

  相对之前的商业公司,税后少了一半,但额外的福利很吸引人。我入职第一时间,获得了自己名字的邮箱,可以自行发邮件去那些想去的美术馆博物馆游泳池,并且常常会收到活动邀请函。

  冰岛所有的旅行团,我们都可以自行发邮件免费参加,去高地,去骑马,去浮潜,去冰川徒步,起初我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发邮件,老大鼓励我们,为了给游客提供有用的信息,一定要多参加多感受,于是两个月基本上把没玩过的项目都参加了。

  冰岛吃饭和买衣服一样,贵到。但作为信息柜台的工作人员,我们会收到各大餐馆免费品尝的邀请。所以工作到现在,每周我都会尝试三家没去过的新餐厅。

  住在冰岛的第八个月,每天的日照在变短,极夜慢慢来临。我给爸妈买了机票,他们已经会自己坐飞机和转机。这已是他们第四次来冰岛了。

  开车去机场接他们。两大箱满满的零食,还有中文小说。平时我要工作。他们就过着居民的生活,买菜,散步,午睡。

  下班回家,妈妈把所有堆着的脏衣服都手洗了。家里柜子和瓶瓶罐罐都打扫了。我有点生气,不想他们来冰岛还是做家务。但回家吃到妈妈做的饭菜,很幸福。

  我带他们自驾去了冰岛北部,租了一个森林里的小木屋。夜晚的北极圈,漆黑寂静,繁星。坐在开足暖气的屋里,喝茶,看极光。早晨推开窗,雾气环绕山脉。屋后的小瀑布哗哗,不远处农场的绵羊咩咩,还有鸟叫声。那天,妈妈惊喜地对着极光尖叫。

  想一想,现在真是很幸福,一头扎进生活里,努力工作。每个月有稳定收入,足够在冰岛过有质量的生活。养活自己,还能有结余,也有当地的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

  2018年,我与一个有趣的冰岛大男孩结婚了,现在还一起养了一只小猫。我不知道会在冰岛继续发生怎样的故事,这才是未来令人期待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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