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九月来冰岛旅游,千万不要错过这一活动。眼前似乎出现了圣经中史诗般的一幕:蔚蓝的天空回荡着羊群咩咩的叫声,2000多只羊被着穿过黑色熔岩的荒漠。偶尔会有羊脱离队伍,跑向山腰,但很快又被吆喝回队中。羊群周围的牧人们,或步行,或骑马,大声喊叫,打着手势,保持羊群的队形。还有一列四轮驱动车隆隆地驶在我们身后,但这一幕的主要演员还是农民、羊群和马群,一千多年都没有变过。
我在羊群的一角步行巡逻,大多数人都骑着马。一个中年男人熟练地操控着马匹,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一群骑手便从山谷另一边聚拢了羊群。他叫Kristinn Gunnarsson,被称为山中国王,在过去的三十多年中,每年九月,他都带领着农民,指挥羊群穿过冰岛南部崎岖的山地,把散养了一夏的羊群从山中集合起来,赶回自己的农场过冬。Kristinn说:“虽有些许变化,但我们基本上保持着传统,这个过程马匹是不可或缺的。”
冰岛人对马匹的热情部分源于冰岛马的独特品质,部分出于。若非冰岛马,冰岛人可能早在几百年前就已。冰岛马虽个头矮小,毛发蓬松,却健壮敏捷,脾气温和,非常适应冰岛严寒的气候和险峻的火山地形。公元九世纪,维京人定居冰岛时,这片岛屿杳无人烟,荒凉阴冷,寒风凛冽,到处是活跃的火山。维京人在这里繁衍生息,用木头建造船只,
运来牲畜,很快耗尽了岛上的森林。他们只能依靠马匹作为唯一的运输工具和食物来源。所以,他们虽然爱马却并不多愁善感,如果你问他们是否喜欢马,他们的答案绝对是:“当然喜欢,它们很美味。”
不论是人或动物的血统,还是语言习俗,都一直延续下来。如今,农夫骑着冰岛马赶羊的吆喝声,还带着古斯堪的那维亚语的口音。冰岛马也不同于几百年来被贵族作为战马训练的英国马,是一群平等的农民工作时使用的工具。冰岛有33万人口,马匹就有7万匹,几乎人手一匹。因此,骑马在这里并不神秘,如同开车一样稀松平常。但我还是个新手,在骑马赶羊之前还得接收训。
健壮的Marteinn Hjaltested和妻子Lea Helga Olafsdottir在离Reyjkavk两个半小时车程的高地上,经营着一家骑术学校和一家农场。从他家的厨房窗户,可以看到艾雅法拉火山(Eyjafjallajkull)白雪皑皑的峰顶。Marteinn说冰岛马温柔而安静,像山羊一样驯服。他的妻子Lea把我扶上马。我几乎没有骑马的经验,但当我在室内小心地转了几圈之后,Lea就说可以出发了。我们沿着下坡的小径,穿过空旷的草原。四周,马匹们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正在茶色的草地上吃草。午后的天空非常清澈,阳光给远处的火山染上了一层金边。
马儿乖巧地我的指挥,毫无怨言地涉过小溪,爬上小山,来到一座狭窄的山谷。这时,Lea提议让马儿遛蹄。溜蹄是冰岛马特有的,除了慢走、疾走、慢跑、疾驰外的第五种步伐。Lea教我在马鞍上坐深一些,缩短缰绳,用舌头发出咯咯的声音。这时,我的马儿改变了步伐,加快了速度,蹄子发出两拍节奏,跑动平稳却更有力。这就是冰岛人所说的溜蹄,即使长时间骑马,骑马人也会很舒服。
Lea告诉我冰岛涌动着一股的暗流,和冰岛人的实用主义不太相符。回到马廊,Marteinn解释说骑马人如果粗心大意,可能会遇到意外。他严肃地提起几起因马匹奇异表现而引起的事故。最严重的一次是Marteinn正下马时,那匹小马冲了出去,把他撞倒在金属篱笆上。“除了精灵捣鬼,还能有什么原因?”他严密的逻辑即使鉴定的也无法辩驳。最终,他从Reyjkavk请来了一个天生具有超视力的女士。她试图从中调解,安抚那些捣乱的精灵。幸运的是,自此之后,再未发生过类似的事。
骑术课程的第二天,我开车追赶赶羊人的队伍。Kristinn指挥的这次赶羊持续五天。五天后,这些从906平方公里(约350平方英里)地区赶来的羊群,经过72千米(约45英里)的程,将到达各个围栏。
队伍的核心是十几个农民及其家人朋友,其中很多人每年都参与。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步行者和骑马的人陆续加入队伍中。我到达时,正赶上晚饭。每天晚上,赶羊人在山间的小屋吃饭、歇息。公共餐厅里,昏暗的灯光在冰岛最古老的草皮屋顶长屋里营造出特有的情调。孩子们打着牌,饥肠辘辘的农夫和骑马的人吃着熏烤的羊肉、土豆、甜菜和罐装的豌豆。快十点时,人们开始喝白占边波本威士忌。
天亮时,队伍整装待发。Ingvar Gudbjornsson的农场位于山间,他要把羊群赶往围栏。他的任务是协调那些经验不够丰富的骑马者。一个叫Pavel的人从未骑过马,虽然很晚才加入队伍,但接受简短培训就出发了。Ingvar给我选了一匹叫“天才”的马。我试图回忆骑术课学到的内容,把脚放进脚蹬,晃悠悠地坐上马鞍。
我又激动又害怕:地形很复杂,我们既要上山又要下山。就在前一天还有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断了两根肋骨,被直升机送往医院。而且,精灵还可能会捣鬼。
羊群的左右两边都有大队的人马。我跟着Ingvar,我们的任务很有挑战性,但谢天谢地,还算简单。进入山谷的狭长地带时,我们散开队形,把羊群聚集在一起。我的“天才”又听话又机敏,小心翼翼地在岩石间选择落脚处。当一只淘气的母羊在我身后准备脱离队伍,我也能轻松地转身把它赶回羊群。
我们朝山上进发,越过易碎的火山岩,穿过变窄的峡谷,一直到达山脊。这时,我被眼前的景象了:蔚蓝天空的映衬下,广阔的黑色砂砾山谷绵延至远方,左边则是海克拉火山(Mount Hekla)白雪皑皑的峰顶。羊群现已增至5000只,它们像白色的河流,汹涌奔流至山谷,羊群咩咩的叫声,人们大声的呼喊声,回荡在山间。而我和“天才”之间的默契让我,它的镇定让我自豪。
羊群和骑士们在山谷里留下了灰色的印记。在山谷的另一端,我们又开始上山。最后一段非常陡峭,大多数人都下马步行。
到达顶端后,再下去几百米,便是一块被藩篱隔开的区域。羊群们似乎知道自己要回家了,纷纷涌上前去。在这些围栏里,羊群们经过分配后,就会被带回各自的农场过冬。在马背上待了五个小时,我带着深深的遗憾下了马。那个叫Pavel的新手,因为日晒和得意而容光焕发。
第二天的分羊是海克拉附近农场社区的庆祝活动,对所有人都。孩子们也帮着辨认羊群,把它们赶往各自农场的围栏里。人们热情地握手,来年继续参加圈羊节。
我也该对Kristinn说再见了。我感谢他对我的照顾,告诉他我爱上了骑马,于整支队伍的包容,惊讶于自己的贡献。他说:“每个人参与才是这次活动的重点。”说着,又回到围栏中继续进行他的工作。
我爬上山,最后眺望了海克拉。太阳还未爬上山坡,天气依然寒冷。我的脚忽然碰到了碎石堆里的一个东西,原来是一只生锈的马蹄铁,又冰又沉。想象着把它放在我家壁炉上,既可以给我带来好运,让我回想起“天才”,也可向别人炫耀我的骑术,于是我沾沾自喜地把它擦净,放在我的车上。
三小时后,我重新回到了Reyjkavk,那块马蹄铁却神秘地消失了。我四处寻找也一无所获,万分沮丧。我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似乎听到Marteinn在说:“除了精灵捣鬼,还能有什么原因?(实习编译:张丽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