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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丧葬习俗(转载的

※发布时间:2017-9-21 21:11:23   ※发布作者:小编   ※出自何处: 

  在旧北京,人们多住四合院或三合院瓦房,每三间的两侧谓之“里间”,北房算做正房,除有里间外还通向耳房,谓之“套间”。这里间和套间都有砖炕。那时,人生了病都是躺在这种炕上休养,请个中医大夫来家诊治,很少有到医院就诊或住院治疗的。一旦病情恶化,不堪救药,大夫就嘱咐家属“准备后事”。因此,这后事也就都在这里间、套间准备。

  家属首先要到棺材铺赁一个小床,叫做“太平床”,也叫“吉祥板”。有的家主只是将门板卸下来,临时搭个小床,谓之“搭床”。

  病人尚未咽气之先,就得从炕上移到太平床(吉祥板)或搭床上,文言叫“易箦”,意思是换床。说是不能叫背着炕走,否则不吉祥。其实是怕后人在这铺炕上睡觉时思想上□扭。易箦(换床)时,有的子女还要郑庄其事的说:“冲一冲就许好啦!”不过是安慰而已。

  趁病人还没咽气,首先要将寿衣给他穿好,否则就叫做没穿去,等于赤身地到去了。实际上,仅仅是人未死时,尸骨不僵,便于给他穿戴而已。

  寿衣,俗称“装裹”,即装老的衣裳,有的生前就预备好了。通常有人到了老年,选择逢有闰月(旧历)的年头做好寿衣的讲究。有用清装寿衣的,即清朝官宦的打扮,男的棉袍补褂、顶翎;女的蟒袍、霞帔。用者多系满人或清朝官宦,有的则用明装寿衣,即明朝的打扮,用者多系汉人。一般人家主要是棉袄、棉裤、棉长袍(不论什么季节死,一律穿棉的)。鞋,必须是布底,做出图案,表示脚登莲台(莲台是佛的座位),成为“”了。绝对不用皮货,说是亡人如果穿皮衣、皮鞋或皮底鞋,下辈子就托生牲口了。同时内衣不钉纽扣,只缝飘带,因为“钮子”与“扭子”谐音。至于衣料,除缎子外,余者不忌,因为“缎子”与“断子”谐音,故不用。衣服面子一般用春绸、湖绉,不能用夏季衣料。件数必须是单数。

  那时民间很重视衾物,少则三铺三盖,多则九铺九盖(一律用单数)。而贴身一层必须铺黄盖白,取“铺金盖银”之意。最后盖上黄料印有红色梵文经咒的“陀罗经被”(清代必须经允许,以后则无所限),被上压一面镜子和一个秤铊。

  如果死者上边没有长辈就停放在堂屋正中,否则只能停放在偏房。停好后,灵床前设一临时供桌,摆着从家伙铺赁来的铜质塔形的“长”(俗称“闷灯”),里边用棉花芯蘸油燃点,不准熄灭,说是给亡人到的。同时,摆一碗“倒头饭”,上插三根秫秸棍,每根棍顶尖上插一个面球,谓之“打狗棒”,说是亡人到经过恶狗村时用来打狗的。还有所谓“打狗饼”。为了防止“诈尸”还要用卷麻或绳索(满人用红线绳,汉人用素绳)将亡人双脚捆上,谓之“绊脚丝”。还要防止猫、狗进入停灵的屋内。一切办妥后,小殓仪式就结束了。全宅孝属便跪在灵床前高声举哀,烧化纸钱,谓之烧“倒头”纸。并将用棉纸捻成的“灯花儿”,从灵床前一直摆到大门外,一一燃点,谓之点“引灯”。有钱人家为给亡人免罪安魂,请来、在灵床前诵念“倒头经”,随后将事先用彩纸糊好的轿车或轿子在门前举火焚化,谓之烧“倒头车”、“倒头轿”。

  如系满人,这时门前即竖起高约三丈的红幡。如系汉人,门外则挂起“挑钱纸”。即用一根裹了白纸的秫秸棍,挑上白纸钱,其张数要与亡人岁数相等,挂的是男左女右。

  大殓(装棺材)前,丧家要给至亲好友送信,请他们来“探丧”,即瞻谒遗容。官宦宅门,绅商富户一般都用“本房”名义,临时发出“口报”,也叫“报丧条子”,略谓“本家某老爷(或某大人,或本家某夫人)恸于夏历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寿终正寝(男曰正寝,女曰内寝)。谨择于某日某时大殓,某日接三。特此讣告。”下款是某街某胡同某宅门房某人报禀。将收口报人的姓名写在红纸条上,再贴在口报上端发出。口报不是正式讣闻(这时讣闻尚未印出)是为通知至亲好友来参加大殓的,后来变成通知参加接三的信了。

  口报(报丧条子)也是有钱人家通知关系较为疏远的亲友的办法。一般没门房下人,或者关系较近的亲戚,则须孝子孝孙亲自去通知,叫做报丧。报丧的孝子有时来不及做孝衣,只戴个孝帽子,腰上系一根孝带子,到了人家不能进去,拍门等人家出来,出来的人无论是自己的长辈,抑或晚辈,都要磕个丧头,说一声谁死了,什么时候入殓,即可告辞。所谓丧头比正式简单,两手一扶地一哈腰就算了,不用正式跪拜。

  丧口也要贴出用白纸书写的报丧条子“某宅丧事”、“恕报不周”,并将所择定的丧事礼仪日程一并公布出来,例如:“谨择于历×月×日接三”、“谨择于夏历×月×日首七禅经”、“谨择于历×月×日番、道、禅经伴宿送库”、“谨择于历×月×日辰刻发引”。

  与此同时,丧家所有门联、门心、室内春条、以及盆景、帽镜、穿衣镜等摆设均须贴上白纸,原则上不能露红。室内像片即应翻过去放置。以示哀挽。

  旧时俗以死者安葬为阴宅,坟茔房屋为阳宅。人们以为坟地“风水”的好坏关系到后辈家运的兴衰,所以有请家为之避凶趋吉的必要。以给人看“风水”为业的谓之“生”,尊称“先生”。他们各有堂号如“一善堂”、“七政堂”等,门前写着“地理风水二宅”的字样。

  过去死了人都要找先生来验视死者,并请其开具“殃榜”。生受到丧家的口头请求后,首先让丧家将印有自家堂号的黄纸条子拿回去,贴在门口,以资辨认。生根据多年经验,为慎重起见,总是让来人先回去,自己却按兵不动,甚至等到丧家二次来请,才肯出马,因怕人未死就,本家犯忌讳。及至出马,找到贴有自己堂号的丧家,还要大喊:“瞧狗,您哪!”这是生的语,故此老北京人谓生为“狗”,其中不无贬义。

  生进宅后,首先向死者行礼,然后验视死者的面部和手指甲,问明死者的年月日时,略加用手指推算,即用白纸墨笔,开具“殃榜”,也叫“殃书”。榜内开列有,择于×月×日×时入殓,人殓时忌何属相,例如忌马,则属马者棺殓时不得在侧,否则有种种灾殃发生,但“亲丁不忌”。何时“出殃”,所谓出殃,又叫“回煞”,说是魂魄什么时候回来,又说是的怨气什么时候出来等等。当回煞时,的屋子里和停棺材的地方,人都得避开,如果被冲了的话,要得黑白脸的病。就连植物被冲了也得枯死,所以从前养石榴树的人家,树上就系一根红布条,为的是“避煞”。此外,还有某月×日×时安葬等等。又说停灵几日犯“火期”(火灾)几日犯重丧(再)。此种不经之谈,当时虽然明明知道,但未加。十七年(1928年)国民军北伐以前,北洋厅利用其能亲视死者的条件,对其营业便予特许。丧家到申报死亡,请领抬埋执照时,必须出具“殃榜”始为(认为正常死亡,无、他杀等情),才能由卫生局发给“出殡执照”。其文曰:

  “查×××现年×岁,原籍系×市、×县人,因患××病,医治无效,于×年×月×日身故。经检验审查无误,准于×年×月×日经由××门至××安葬,仰城关验证放行。须至执照者。此证。右给收执。

  所谓“成服”即穿孝、戴孝。旧时穿孝、戴孝必须遵守从古代传统下来的礼仪,不准逾制和擅自更改,谓之“遵礼成服”。那时家里落了丧事,所有家庭均按自身与死者的关系,即刻遵礼成服。

  由于北京是多民族的聚集之地,且各个历史时期的风俗习惯不尽相同,所以“成服”的形式亦不尽相同。从民族上有满汉之分;从地方上有南礼、北礼之分;从时代上有明、清、之分,因此极为纷杂。但经过互相融合,大同小异,仍有固定规律可循。

  一般说来,男女孝属均身穿粗白布长袍,谓之“孝袍子”。子女孝衣不缝底襟。腰间系上麻绳或麻缕,谓之“披麻戴孝”。只有姑爷,穿漂白布的孝袍子(不戴孝帽)。汉都戴口袋顶的孝帽,上边钉有小铜钱,还有棉花球。长子钉一个,次子钉两个,三子钉三个,余者类推。孙子辈的在孝帽子上钉红棉球,长孙钉一个,次孙钉两个,余者类推。重孙子辈在孝帽子上钉粉棉球,长重孙钉一个,次重孙钉两个,余者类推。南礼孝帽子用“三梁冠”,用竹皮做成,上边带纱布帘。至于满人只戴青布白疙瘩的帽头。女眷们一般是麻花包头;女儿、孙女则用白布带子扎头,后边耷拉很长。

  孙子、孙女均在孝袍的肩膀上钉一块红布,重孙子、重孙女则钉两块红布,谓之“钉红儿”。外孙子、外孙女均在孝袍的肩膀上钉一块兰布。如果死的祖父(外祖父)钉在左肩;如果死的祖母(外祖母)则钉在右肩。汉人无论男女,一律将青布鞋蒙上白布,如双亲均已去世,则可蒙严,如有一亲健在,则不蒙严,露着黑色后跟。孙子、孙女则蒙红后跟。满人不蒙白鞋,一律穿青布鞋。

  有钱人家,生前早就置办了棺材,内装一不倒翁,前边贴上红纸寿字,寄存于材厂或庙里,称为“寿材”。通常每年上一道漆,搁几十年就上几十道漆,以便使之结实防腐。一般人家则是病人垂危或倒头之后才到棺材铺看寿材。

  做棺材的木匠,在老北京单是一行,谓之“斜木”行,专做所谓“轻重寿材”。棺材尺码有所谓四、五、六与五、六、七和放大样等区别。所谓四、五、六是底四寸厚,两帮各五寸厚,盖六寸厚;五、六、七以此类推。

  棺材质量不一,最上品有茵沉的,大都是封建帝王所用;其次是金丝楠的,花银元时,每口大约价值数千元之多,大都是封建王侯之辈使用。一般官宦、绅商富户用口“杉木十三元”的棺材就算不错了,这乃是较为高级的棺材,是用十三根杉木拼成的,底四根,盖三根,两帮各三根。价值银元二、三百元不等。较好的还有黄柏、红柏、松木的。其次有椴木、河柳、大叶杨、小叶杨、桑木、栗子木的不等,其中河柳的较结实,耐潮。每口由银元三十元至七、八十元不等。凡是讲究的,外边都涂了黑漆,用金色在两帮上画了“二十四孝”或“八仙庆寿”等图案,一般只在棺材头里画上一个圆寿字,周围有五只蝙蝠,谓之“头顶五福捧寿”,后边画上。谓之“脚□”。

  满人过去还讲究用一种特制的“大芦葫”材,比普通棺材尺码要大,成为六棱形,在大盖的前边做一大葫芦,往前探着,上有合页,可以折叠。(三、四十年代已不多见)

  丧家将棺材从材厂(棺材铺)往家里抬,谓之“转空”。照例由杠房找八名杠快,身穿绿驾衣,头戴浅碟式的小黑毡帽,插一支冲天锥式的红翎子,抬着一付小红杠将棺材高搭起来,不盖“过棺”罩片,由杠头打着“响尺”送往丧家。

  棺材到了丧家,不能空着进门,照例由丧家给装上金银财宝、五谷杂粮、煤炭等物,才能往进抬,谓之“不进空财”(“材”与“财”谐音)。

  殓前即应搭好灵棚,有的因时间紧促,来不及搭棚,就先搭个布帐棚。总之,停尸、停棺均不能在之下,说是避免日精月华。

  入殓的形式不一,有置棺于灵棚正中入殓的;有在堂屋正中人殓的。同时,还有所谓“高殓”、“低殓”之分。高殓即将棺材放在“交木”(从棺材铺赁来的长凳)上,多系富户,而且还得有佛、道的,谓“离地三尺即成神”。一般多是低殓,即将棺材放在地下。

  丧家首先用大烧纸包锯末子,亡人享年多少岁就包多少包,垫在棺底。然后,铺一层水红色的布,摆上七枚小铜钱,作北斗七星状(据说“南斗主生,北斗主死”)谓之“垫背钱”。

  入殓时,首先将亡人拌脚丝扯下来,然后由长子或承重孙抱头,其它子孙们在两边把衾单垫褥一兜,口喊:“爸(妈),请您迁居啦!”平平稳稳地放入棺内。这时,可从亡人身下摸出几枚铜钱。据说,这铜钱给小孩戴在身上可以避邪,没灾没病好养活。

  棺材里还可以放物,多是亡人生前喜爱的东西,如烟袋、烟壶儿、核桃、手杖之类。然后将所有空当都填满棉花和锯末子纸包,并将“打狗棒”放入亡人袖口里。若无物,至少也要在亡人手里搁一个小元宝或一块银元,也有放一块手绢的,说是不能让亡人空手走。嘴里要含一颗穿有红线的珠子,穷人家则含个茶叶包,这对孝子来说,叫做“亲视含殓”。女人头上不梳大头,挽个髻,戴个“兜”,插个九连环(通常由已出嫁的女儿给打)。躺在枕上,讲究的还要有放脚的脚蹬子,也是形的。遗体放好后,即举行“开光”仪式,由长子用筷子挟着湿棉球,擦拭亡人的眼圈,口里念道:“净净眼,眼观六”,再擦拭亡人的耳朵,又念道:“净净耳,耳听八方”;再擦拭亡人的嘴,又念道:“净净口,越吃越有。”最后,从衾单上撒下一小块布为之擦脸,随后用小镜子一照,转身为之摔碎。

  全体孝属一一向棺内,瞻谒遗容,转身大哭,谓之举哀,表示作最后的诀别。之后,杠房的人即将“子盖”插上,再将大盖盖上,大盖上有三个木楔,(不能用双数),先钉上一个,留着两个,等出殡扫灵时再全部钉死,怕是有尚未赶回来的亲属,要求瞻谒遗容。在钉木楔时,长子即跪于地下大喊着:“亲人躲钉!”至此,大□仪式就结束了。

  灵棚是丧棚(白棚)中的主棚。旧京人家落了丧事,不论举动大小,有的尽管不预备酒席招待来吊亲友(俗称不办事),只要举行最基本的丧礼,就必须搭个灵棚。

  灵棚大体上有三种形式:一是穷人家仅搭个蓝布或青布帐棚。二是通常用的平棚,即平顶席棚,棚顶四周围上有白色的挂檐,上绘蓝色花纹。玻璃窗上绘有蓝色圆寿字。三是最讲究的所谓“起脊”大棚。

  清道光年间,杨静亭的《都门纪略》云:“京师搭盖丧棚,工细绝伦,点缀有花木鸟兽之形,起脊大棚有瓦栊、柁头,稳兽□头之别,以及照墙辕门,钟鼓楼高插云霄。”起脊棚远望有如,十分壮观。有起一条脊的,棚业的行话叫做“一殿”,上按四个兽头;起两条脊的叫“一殿一卷”,上按八个兽头;起脊的叫“一殿两卷”,上按十二个兽头。兽头皆按古代建筑图谱专门定制的,脊也有做花脊的,即用席做古钱形,状如横楣。所谓“殿”,即起脊顶的那一部分:“卷”,即有如北海公园团城上承光殿前边出来的那一部分。旧时,富户搭大起脊棚,将两院搭在一起,后院是“殿”,前院是“卷”,实是一个大棚罩上两个院子。

  灵棚(不论起脊、平棚)内,通常都要搭经台。搭在房上的叫“经楼”,棚行谓之“经托子”。(高高托起的意思)这是僧、道做道场的地方。如果只用一棚经,就在灵堂的对面房上搭一经台。如果是道场多,番()、道()、禅()三棚经,那就连东西厢房上边也搭上经台,成为三面台,形状各异,的经座系“宝盖式”;的经座是“楼阁式”;的经座则是“佛龛式”的。通常经台高约二、三丈,用杉篙为架,上铺木板,上下均用木梯。

  经台居高临下,不妨碍来宾吊祭出入。而经台搭在房上,不占院子地方,以便于陈设纸活、祭席,给来宾设茶座、饭座。如果三面经台仍不够用时,还可以在下边再设一层高约半米的平台,铺上木板,围以栏杆。此多系、道姑和诵经之处。

  富户讲究的不但要在跨院搭上棚,以供来吊亲友休息或厨灶炊事之用。而且还要在门前搭起“过街棚”和“过街牌坊”。

  装殓既毕,当安放灵棺就位。如亡人上边无长辈就将北房风门和两边隔扇卸掉,将灵棺停于正中,头南脚北,下边垫起“交木”。(北京历来不兴将棺木放于地下)谓之“正寝”。讲究的人家还将棺木用绣花帐子围起,称为“堂罩”。未成令的小口或未扶正的姨太太则停灵于院中或偏停于正厅。把亡人的枕头置于棺下,等出殡时烧掉。灵前一般是挂上白布云头幔帐,讲究的则搭一座素彩牌楼,谓之“灵龛”,左右两侧均挂白布帘,为孝属守灵的地方。照例是男左女右(按孝属跪灵方向论)。

  灵棺前边放一尺以上的大幅遗像。灵前设供桌,挂素地绣花桌围。桌上摆香炉、蜡扦(点白蜡,讲究的是大白蜡烫着兰字),花筒一对,内插素色灵花,闷灯一盏。讲究的供器多是景泰蓝的,铜者次之。通常摆一堂供(五碗),可多至三堂、五堂,供品不限、鲜果、糕点、冷荤热炒均可。

  特别讲究的还要在灵前搭一月台,状如旧式戏台,但比它略小,有头号、二号、三号三种台。头号台长宽各一丈八尺;二号台长宽各一丈二尺;三号台长宽各八尺。台的四角有绿色柱子四根,上绘金色花纹。顶上按有天花板,上绘仙鹤图案,取意“驾鹤仙去”。顶的四沿围以红色栏杆,下有挂檐。台底下四周有红漆栏杆,栏杆之下有“台裙”,白色黑纹或砖砌样。三面台阶,两旁设有扶手栏杆。台铺地板,上铺地毯。供桌就置于台上(台后是棺材)。凡属这种情况,多在正式供桌前,摆一小几,上设檀香炉一尊,两旁设檀香钉、檀香面(引香面)的小盘各一个,以便于来宾上香。(后边正式供桌上的大型景泰蓝香炉上边有盖,不能,仅是摆摆样子),小几四围挂上兰地绣片外,以来还压一白缎条,“请行鞠躬礼”字样。

  月台两侧还要摆上纸活,通常为执幡提炉的童男童女;灵人两对(一挎筐买菜的厨子,一端茶具的男仆,一端脸盆,牙具的老妈儿,一棒烟袋的丫头),花盆两对,谓之“四季花盆”(通常为牡丹、荷花、桂花、干枝梅)。

  月边两侧,通常放纸糊的尺头桌子四张,金山、银山(小盆景形式)、绸缎尺头各一对。还有的糊些文房四宝、古玩陈设,甚至是麻将牌、烟具等亡人生前心爱的物件。

  根据佛教的说法,凡夫死后,除了的立即下,善功极多的人立即而外,一般并不能立即。未的亡灵不是鬼,而是叫做“中有身”,或名:“中阴身”,即是在死后至过程间的一种身体。中阴身的时间通常是四十,在这阶段中等待的成熟,所以人死后的七个七期中,亲友们若能为他做佛事,则有很大效用。若以亡者生前的财物供施佛教,救济贫病,并且称说这是为了某某亡人超生而做的功德,亡人即可因此投生于更好的去处。所以佛张超生亡灵,最好是在七七期中,如果过了七七之后,再做佛事当然还是有用,但那只能增加他的,却不能改变他已的类别了。

  按的说法,人之初生,以七日为腊。人之初死,以七日为忌。一腊而一魄成,故七七四十九日而七魄具矣;一忌而一魄散,故七七四十九日而七魄泯矣。(见《田艺蘅春雨逸晌》)所以做度亡道场最好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内。

  民间根据上述观点,都在人死的四十九日(即七七)之内延请僧、道进行超渡。北京人亦不例外,根据自家经济条件和社会地位,决定在家停放的日期。在家停放,必须做佛事、法事,不能干停灵。停放的日子必须是单数(从倒头之日起算,至发引),说是怕“重丧”。

  最少的为三天,此系赤贫者流。一般的是五天、七天、,富户停放半个月;三七二十一天;五七三十五天;甚至七七四十。第一个“七”谓之“首七”。每“七”都要办事,少不了预备酒席,招待前来吊唁的亲友、、送库。

  有的因某种原因不在家里办事,而是抬往庙里办事,然后停灵暂厝,对于发引、安葬的具体日期不做最后决定。报丧时只谓:“择吉开吊,安葬祖茔”。

  过去老北京人都有世袭的祖茔,死了人即可埋到自家的祖茔里。但有些外乡人到北京来作官或经商,称之为“客居”.这些人有“公馆”宅第,有一定的财产、人情交往,但不见得都要在京置办茔地。这种门第一旦有了丧事,就要择吉“扶柩回籍”安葬祖茔。有的由于时局、交通或其它某种原因,不能办完丧事马上回籍安葬的,就须找个停灵或“丘”起来(把坑内四壁砌上砖,棺木放下不沾土。砌一圆顶,谓之“丘”起来)。

  另外,有的北京人家里有茔地,但是出了“外丧鬼”,诸如病死于医院或于途,按旧制不宜往回家抬的,为了循例举行丧礼,必须找个,做暂短的停放。还有的因住处不太宽绰,不能遵礼如仪的治丧,如果借饭庄子地方,那就只能设影堂办事(举行接三、送库等仪式)却不能把灵柩也抬了去;结果,还得在家里停灵,外头办事,不但麻烦,而且也不成体统,所以,只得到庙里去办。

  清末,据不完全统计,北京有大小不等的共八百多座。它的主要经济来源不外乎有:一、庙产、庙地(香火地)的租子;二、施主、信众们的布施供养;三、庙会临时摊贩的租金和香客们的香资;四、经营或合资经营磨房、油盐店、杂货铺、中药店等买卖商号所得的利润;此外,应佛事(道观谓应法事),就是有的人家请、们拜忏、放焰口。再就是本文提到的停灵、承办丧事。当时,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本来,停灵暂厝,承办丧事,自古以来,僧庙就有这项业务。尤其从清末以来,英法联军、八国联军进攻北京起,内忧外患,战事一起接连一起,京师近畿一直不太平。客居京师的家里死了人,一时不能落叶归根,就必须停灵暂厝,这给各大找来了好生意。因此,承办停灵办事的越来越多。

  俗云:“僧不捉妖,道不度亡”.度亡是从元代才开始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度亡是僧人的事。因此,应民间停灵暂厝、办丧事的业务主要是一些佛教,道观次之。

  起初,人们在庙里停灵、办事是有条件的,首先要遵守中最基本的清规,例如:戒,庙里不得进荤,即招待来吊唁的亲友不能用鱼肉酒馔,只能用素席。更不允许用佛、道两教之外的教仪式治丧。但后来为扩大业务范围,增加收入,越发起来,逐渐向新式的殡仪馆方向发展,无所禁忌。

  自上海出现了万国、、乐园等殡仪馆后,有的受到,从中吸取了部分经验,不但应汉、满两族人按当时市面风俗习惯,以佛、道两教为基本形式的丧事,而且应其它教形式的丧事,采取来者不拒,不问、礼俗,甚至是、教也予承应。例如:一九四七年秋天,北平故宫博物院院长沈兼士病故,他是,结果在嘉兴寺举行“终傅式”。

  能应停灵、办事的,一般庙里当家的管事的都在社会际很宽,上至王公大臣,下至绅商,都要有个往来和。因为这种业务不能用任何形式进行宣传,只能靠朋友们给介绍。

  庙里管事的(或称了事的)与其它(同行)如各大庙、各大道观、庵等,都得保持经常联系;与办丧事有关的各行业也都得有某种互相合作的关系。他们要联合一家至数家杠房、棚铺、彩子局、响器铺、家伙座铺、冥衣铺、各大饭庄子等。以便应了事,一呼即来。而上述这些行业也要主动靠上几处停灵、办事的,好有大买卖可做。

  有的庙里管事的应了丧事后,还要被本家请出来当“总提调”,所以必须对市面传统、通用的丧礼特别内行,能做礼仪顾问,又会筹措、调动、安排、指挥全部治丧事务。过去,大家主办丧事,很讲排场,丧礼有它固定的形式和内容,错一点也不行。因此,管事的根据的身份和本家具体要求,需要搭什么样棚,挂什么样的彩子,糊些什么烧活,用什么响器,用什么席面,一切具体安排,心中必须有数。事无巨细,都得想到了。从总的方面,必须遵礼如仪,合乎程序,有条不紊,使本家、来宾、及庙里三满意。这样,管事的自会财源茂盛。

  一九四九年春,各庙停灵业务均奉令停止。对所有暂厝灵柩,一律由庙里通知本家,限期起灵,否则按无主灵柩代为处理。遂后,嘉兴寺、贤良寺、法源寺、陶然亭都办起了殡仪馆,承办治丧业务(只办事,不停灵)。

  现就笔者所知,将清末民初北京应停灵、办丧事的情况,逐一概述如下:嘉兴寺:明弘治十六年(1503年)建。座落在地安门外西黄城根五福里南口外(今改北海宾馆)。二十至四十年代,方丈为方瑞、崇辉,交际极广。该庙应佛事,禅念与带音乐的均可,以应停灵暂厝、承办丧事出名,是全市停灵、办丧事最多的庙,平均每天均有三、五家办事,经常是门前挂出几个黑漆牌子,上用毛笔蘸大白写着“王宅接三东院”、“李宅伴宿北院”、“赵宅开吊前院”……因此,一年到头,棚架子不拆,门外花牌楼架子不拆,吹鼓手的大鼓锣架不往回挑,甚至冥衣铺到庙里就地做活。

  管事的高阔亭,精明能干,专门应酬该庙停灵、办丧事的业务,经常任总提调,指挥丧礼,无论大小事,无不。他与地安门外西黄城根信成杠房、地安门外大街帽儿胡同广合斋冥衣铺、护国寺前街永合斋于记冥衣铺、鼓楼西大街郭记家伙座铺、新街口夏记棚铺都有交往,只要嘉兴寺一有办事的,准找他们。

  嘉兴寺后院有一块“果园子”,但几乎百分之九十用来“丘”灵柩。曾被慈禧太后立为“大阿哥”的溥□死后,就埋在这里。其中,还有数座坟是外国人的。

  一九四八年年底,平津战役紧张阶段,北平城内有死丧者,不能出城埋葬,无论,大多数都在嘉兴寺停灵或暂时“丘”在后院。一九五○年成为殡仪馆。当时办丧事的形式正处于新旧交替之际,新旧礼仪并存,互相借用。有的仍举行接三、送库仪式,于是高阔亭便主张送出大门,进五福里,到后菜园子焚化纸活。多数则是家奠或公祭一下而已。

  解放后,在嘉兴寺殡仪馆治丧的有不少名人。例如:摄政王载沣,画家齐白石、书法家陆和九、辅仁大学校长陈垣,还有京剧名演员肖长华、梅兰芳等。

  拈花寺:座落在旧鼓楼大街北头大石桥胡同。旧称“千”.明万历九年(1563年)孝定皇太后建,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奉□,赐名拈花寺。民初主持全朗,三十年代以后退居,由量圆继任。喜结交。该庙有停灵暂厝、承办丧事的业务。北洋军阀吴佩孚于一九四○年死后,即在此停灵,直到光复后,一九四六年十二月才葬于玉泉山北麓。

  广化寺:座落在鼓楼西大街鸭儿胡同。系元代名刹,明成化与万历年两次;清道光与咸丰年间亦两次。光绪二十年(1894年)重建。日伪时期,国画师溥心□客居广化寺,主持玉山方丈便请其出面修葺该寺,博欣然,遂请当时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王揖唐、建设总署督办殷同代为筹款,将古刹修葺一新。该庙了事的隆祥与上层人物结交甚密,因此在该庙停灵暂厝、办丧事的多系“大事”.如北洋军阀张昌被韩复榘派人暗杀后,即在广化寺停灵,还在停灵那天于此演出了一场“妻妾分家”的闹剧。日伪时,国际间谍金璧辉之兄金璧东死了在此停灵,该庙方丈玉山亲自出马,在上“放正”(据说玉山出来“放正”仅此一回)。又如:日伪建设总署督办殷同死后,首先在广化寺停灵,之后才移灵于香山碧云寺。

  广慈庵:在交道口前圆恩寺胡同。三、四十年代方丈为慧果,因俗家姓巴,人皆呼之为巴,善于交际,性格幽默诙谐,不拘小节,北城绅商均与其有不同程度的交往,因此该庙停灵、办丧事的业务兴隆,东北城富户多在此治丧。解放初,慧果洞察形势,毅然将该庙改成小学校,自任校长。

  九顶娘娘庙:在北新桥以北雍和宫大街西。从该庙的神像看,应为庙观,但系佛教。三、四十年代时,方丈为新宝,为人处世极诚恳,善于团结僧众,与附近绅商均略有交往,庙虽不大,但停灵暂厝和办丧事的极多。该庙专事培养吹奏梵乐的艺僧。因此,北方音乐佛事最为著名。

  翊教寺:座落在西城北沟沿翊教寺街(今育教胡同),是潭柘寺的下院。明成化八年(1472年)建,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三、四十年代,方丈为德福、管事的德珍,善于交际,专应停灵、办丧事。该庙的观灯(传灯)□口很是出名。隆长寺:在西城报子胡同,有停灵、办丧事的业务,尽办大事。日伪教育总长汤二和死后即在此治丧。

  梓潼庙:又名文昌宫,在地安门外帽儿胡同。系明代所建,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二、三十年代主持为法奎。该庙有停灵、办丧事业务。奉系陆军十一军军长富双英死后即在此停灵治丧。

  佑胜寺:在德胜门甘石桥,三、四十年代主持为法林,其大徒弟锺钵专事料理停灵、办丧事的业务。

  寺:在东城东北角,西面临近雍和宫。始建于元代至正七年(1347年)。是昔日北京八大名刹之一。明、清两代三次。雍正为其父康熙六十寿辰而扩建修葺。民初始对外承办停灵暂厝。方丈福振,交际很宽,王府、“八大宅门”遗老遗少均与其有不同程度的往来。

  广惠寺:在宣武门外老墙根。有停灵暂厝承办丧事的业务。十九年(1930年)梁启超死后曾在此开吊。

  法源寺:在宣武门外教子胡同法源寺前街,是城内历史最悠久的名刹,唐贞观十九年(645年)太李世民为征辽阵亡将士,下旨在此建寺,武后元年(696年)寺成,赐名悯忠寺。明正统二年(1437年)易名崇福寺。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再度,更名法源寺。该寺二、三十年代方丈为天文,在佛教界有名望。为应酬斋主,承办停灵暂厝业务。清末民初,在此治丧者极多,仅次于北城嘉兴寺。一九五0年改为殡仪馆。

  长椿寺:在宣武门外下斜街,是明代万历时有名的七指归空的庙。二、三十年代,主持为深慈,在佛教界有名望,因此该寺停灵、办事业务极盛,上层人士在此治丧的很多。如清代末科状元刘春霖、日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长朱琛等死后均在此治丧。

  龙泉寺:在宣武门外黑窑厂以西半里许,系京师古刹。因年久失修而倒毁。明成化年间,由僧人智林予以修复。清康熙年间再度。民初为百川长老主持,有停灵、办丧事的业务。一九二六年八月,林白水在《社会日报》发表《官僚之运气》一文,奉系军阀,被后即停灵于此。又,抗战初期,将领赵登禹阵亡后即在此停灵。

  崇效寺:在右安门内白纸坊,始建于唐贞观元年(629年)。宋末因罹兵火,成为废墟。元至正初为好善者;明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又为内官监太监修缮。该庙素有停灵、办丧事的业务。

  铁山寺:在前门外东珠市口三里河。相传明代正德年间洪(号铁山)募化所建。清末至解放前夕,应停灵暂厝,办丧事的业务。南城绅商富户遇有丧事在此办理者极多。

  大慈庵:在崇文门外东柳树井,为嘉兴寺的下院,南城工商业者在此停灵、办丧事的极多。五十年代初,一半被辟为小学,另一半为,仍有在此治丧办事者。

  贤良寺:原座落在东城王府井大街帅府胡同。雍正十二年(1734年)怡亲王舍宅为寺,雍正赐名为贤良寺。二十年后移建干冰盏胡同。三十年代后,方丈为圣泉,交际很宽。东城绅商在此停灵、办事的极多。一九五○年改为殡仪馆。

  此外,还有德胜门外华严寺(三、四十年代方丈为本荣);东直门外延寿寺(方丈为正和);宣武门外黑窑厂三圣庵(尼僧庙);东板桥华严寺(方丈为玉);西直门外高梁桥广通寺;自新院(亦称过街楼);东西南报房胡同北法华寺;崇文门外南法华寺;西直门内南小街院;朝阳门内南小街智化寺;宣武门外南横街西口北圣安寺;宣武门外下斜街长寿寺(石评梅死后在此停灵);前门外延寿寺街延寿寺;广渠门内夕照寺;宣武门外下斜街浙寺(李大钊被害后曾在此停灵)等都有停灵暂厝、办丧事的业务。

  远郊的香山卧、碧云寺也都有停灵暂厝的。例如:孙中山先生1925年病逝后,即在香山碧云寺暂厝,现在仍有先生的“衣冠□”和纪念堂。另外,有的素来没有停灵暂厝的业务,但与之有特殊关系的人亡故,有时破例在此治丧。如西城宝禅寺胡同(今保产胡同)广善寺没有停灵、办事业务,只有前清翰林郭小禄在此停灵、治丧。

  东岳庙始建于元代,明、清两次重建。初年主持为华明馨老道长。东岳庙西跨院有二十来间房,专用做停灵暂厝。这是因为从前灵棺不准进城而设立的。该庙在朝阳门外,东通通县,是当地水陆要道,有些官员绅商死在外地,灵柩要运回北京安葬,不能运进城里,只能暂厝庙内,当时庙内雇有伙计三、四人专门伺候停灵。

  旧时,一般大户人家办丧事都喜欢请东岳庙的,因为该庙的法衣多,有时送一回疏,就换一套法衣。开始,请该庙都不讲价钱,事后斋主再给封“香资”,这只有多封的,没有少给的。后来慢慢就先讲价钱了,十几年期间,管斋一天五角,不管斋的每天一元。该庙因系子孙院,人少,不够出一棚经,就与火神庙共同出经,因为火神庙的韵调、做道场的仪式都和东岳庙相同。

  火神庙:在地安门外大街桥北西。始建于唐贞观六年(632年)元至正六年(1364年)、明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清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均奉□。清末以来,该庙除对外应法事外,可以按佛、道两教的仪式在此治丧(一般只是开吊)。当时,主要是地安门外的一些绅商富户,有丧事则求助于田子久方丈,要求借地方办事。三、四十年代时,田子久为华北道副会长,上至,下至绅商,广为结交,很大,因此火神庙的香火、法事都很兴旺。虽不办停灵暂厝,有至交者则例外。如唱京剧的武旦王长林与田关系甚密,死后即在这里停灵。

  灵堂设置和祭奠人死后的停丧日期因家境不同而有长有短。除“四天接三五天埋”和极贫之家不计时日外,有七天、、十一天、十三天和三七、五七、七七(四十)种种日期,都是三日接三,出殡前一天伴宿,其中念多少棚经是随便的。早年人死后很少借移灵办事的,都是在本宅搭棚办事。人死的当天一方面准备棺殓,一方面就招棚铺搭棚。搭棚是平地立杆,顷刻便成楼台,和杠夫抬杠全是北京特有的技术。所搭的棚按不同季节区分质料:冬日搭“暖棚”、“布棚”;夏日搭“凉棚”、“席棚”,凡四面上一半玻璃的叫做“玻璃棚”。以形式分:大富之家可搭“起脊棚”、“三殿两卷棚”、“一脊一平棚”,有脊棚只能用在丧事上。中等人家都搭“平棚”,上素玻璃。下等人家好的可以搭“一撒竿凉棚”,次的只能支“布帐子”。丧事灵前应有“月台”,并有头二三号之分。头号月台上有天井,可以由前、左、右设阶,二号稍小一点,三号设天井,只前方一阶。穷家没有月台,可以平地安栏杆,再穷连栏杆都可不用。有身分的人家,棺木例加红锦“落地罩”,左右设幔帐,由外看不见守灵的丧家妇女。灵前扎素花灵帏,前挂白布灵帏,棺前设红锦大坐椅,椅前设灵桌,桌上设“闷灯”和五供。旗籍世家还在桌前设矮桌,上放“锡奠池”,池左设“执壶”和“奠爵”,备来宾奠酒致祭。如遇赐奠或尊长上辈致奠,即改设高茶几,以便立奠。汉人不设奠池,体统的人家设高茶几,预放香炉燃炭,备檀香,为来宾拈香致祭。次一等的即在五供内高香炉中放五炷高香或白速定,白纸黏妥,来宾举香后,仍插入炉中。月台中心设蓝布拜垫,上罩红毯,表示丧家不敢请来宾跪素垫,而由来宾自行揭去红毯以示谦逊。

  接三人死三朝,谓之初祭。习俗以亡人三朝必在望乡台上瞻望家中,所以三朝祭祀亡人,希望亡人尚飨,所以称“接三”。因必须送焚冥器,所以又称“送三”。接三本日,大户人外设对锣、对鼓或单锣、单鼓的“门吹”,另在大门设梆子(即古代的“云板”),二门设□并站立回事人员,谓之全份。另在月台旁设置“清音”一部助哀。中等人家只有门吹、清音;中等以下人家就只有门吹了。中上人家的门吹都是一早就来,谓之“早上鼓”,等而下之是“午上鼓”、“晚上鼓”。接三之日来祭吊的客人、至亲好友应在上午,稍远一些的戚友多在下午。主人例备“炒菜面”款客。炒菜面就是炒几盘菜(以四盘为多数,也有六盘八盘的),另做打卤面条果腹。早年极富人家也不在接三之日预备全席,因人生的三面(初生时的洗三面、生日的寿面和死后的接三面)例不能少。入席时茶房必高声喊:“诸位老爷避屈啦您呐,改日造府道谢啦,请诸位大驾送三啦您呐!”喊得非常清脆可听,在没有一句命令式的话中,透出命令式的意思,所以茶房可谓北京一绝。当来宾到门,门吹必然打鼓,外场人多半喊一声:“响响鼓您呐!”于是男客三声鼓加吹大号,女客两声鼓加唢呐,大门梆子听见即连响四下(四下为哀音),二门的□也跟着敲四下。客到内门,回事的人在头前飞跑,高喊:“某老爷到”,“某太太到”,门吹大锣随在客后敲响,来宾不必投刺。客至拜垫应奠酒的,即由本家奴仆执壶斟满爵内递给来客(其实壶内是凉水)。客人双手举过头后,以左手端爵盘,右手执爵耳,洒入奠池中少许,递还执壶的家奴,随着叩首。奠酒全在“率劲”,叩首也要下深起而腰直,绝对冠冕体统。当来客后,门吹响锣一声,门外吹打,月台旁清音随也吹打,清音只是吹那《哭皇天》一个曲牌子,声音细细,堂鼓冬冬,真有个凄惨味儿。清音是连续吹,大锣是每叩一头打一锣,直到叩毕起立,大锣再打一声,清音和门吹一齐停止。汉礼虽不奠酒而捻香,门吹和清音也是同样吹打。世家府第多在灵前灵后各设奠池,男客在灵前叩祭,孝家男丁在灵后左侧陪祭,女客在灵后叩祭,孝家妇女在灵后右方陪祭。满族妇女叩首礼,跪的时候不似男子腰板直立,而是坐在脚上,由女仆执壶,叩“鞑儿头”,即头向右前倾,以右手指尖摩两把头右翅。来宾叩祭起立后,即向孝家跪首位的见礼,来宾作揖或请安,丧家叩首(陪祭诸人同叩首),来客交“折祭”封套,少慰问几句退出。接三之日,来客除应交赠代替楮箔的折祭外,还有送礼的,除近年才有的花圈花篮以外,以礼幛为大,挽联也不及近日的多。至亲还有送“灵人”、“松枝鹤鹿”、“松狮”、“松亭”的。满蒙八旗世家多以送“饽饽桌子”为最隆重。所谓饽饽就是满汉饽饽铺所定制的“七星饼”。七星饼色白,上有小孔,只七成熟(但丧家事后赠送亲友,烤焦味美异常),放在买来的矮桌子上,五个一层,每层几十份,上架红油木板,共架七层九层不等,最上层放假花花盆、面鲜等物。饽饽桌子赠送既多,排列也要以关系远近来区分。接三以前例不供饭,在接三供早饭以前,必须先“开烟火”,由亡人亲女出资置备“什锦盒子”一个,经三行吹打后,上供,叩首,举哀,谓之开烟火,就是《礼记》所谓“饭生苴熟”的“苴熟”。开烟火后,亡人方能享受肴馔,于是开始供饭,来宾的开席用饭,必须在开烟火以后。在用晚餐前后,蒸锅铺送来“斛食”供于灵前。斛食是用木制的一座方塔形状,高三五级,底层正面画刻成抠钉兽环的门样,每级围绕插着“江米人”,最上级立一旗竿,竿前置多层荷叶蒸饼。送三之际,江米人为亲友分有,名为“抢江米人”,荷叶饼留作晚间“放焰口”施食的“法食”。同时经绸局搭经座,大族人多用“托子”“座”,中等人家用“鬼脸座”。有托子的,多半伴宿有经。“鬼脸座”系用油桌砌成,上搭经绸,这种经座多半没有伴宿或伴宿没经。贫家就没有经座,而用“地摊”了。

  接三烧活,按规矩只应有车马一份、杠箱四只,稍富人家可以添糊跟班顶马,多加几只杠箱。车用活轱辘车,马用菊花青骡子就足够了。以先没有在接三多糊冥器的,近年就随便摆阔了。如系妇人因产病死的,多添糊一只黄羊,也有在牛前加糊一个纸盆的,表示令牛代喝妇人所费秽水。及至的“仆辈”进鼓,陈设,悬挂大士三圣像,就离送远了。在晚席吃完,或因时间已晚,末巡席未完时,如丧家不再候等至戚,即上座,一面喊“拿烧活”,一面请来宾点香,每人一股官吊香。因时已黄昏,借此照,以代火把。近年多用纸灯笼,以前只大族能用。在座上吹三通,打三通,念三通,即为完毕。下座,换袈裟,执,等来宾已出门外,丧家跪满灵前,一声“点鼓”,登时“气死风灯”前引,鼓手吹起大号,来宾分两行随行。丧家也在点鼓时大声呼叫号哭,在丧家后面两行跟随吹打,“放正”僧人执手鼓或龙头香殿后。有番()、道、尼送三的都在丧家前面,永远是在丧家后边。丧家妇女和女客不送三,只送到门跪哭一番。送三到焚化烧活地点,丧家跪好即举火焚烧冥器,不回去的来宾至丧家前告辞,或揖或安,丧家皆还以一叩首。烧活焚完,来宾走净,鼓乐声停,丧主回家。进门后仍跪在灵前一哭,妇女同哭。哭止,丧家用饭,就静候放焰口了。

  接三焰口北京丧事,最重接三,所以除极赤贫人家以外,小的也要来个“光头三”,大的用“音乐焰口”、“传灯焰口”、“对台焰口”等,可说无尽无休。放焰口,有“官经”和“音乐经”之别。官经没有笙管笛,只手锣手鼓,并不热闹,近年几乎都成音乐经了。焰口是瑜珈召魂施甘露法食的仪式,本有赈济鬼魂的意思。传灯焰口是由经座前拴到灵前两道老弦,上系小布人,布人手执灯盏。由座前系一道弦,布人将灯送往灵前,由丧家跪接,经亲丁传递绕棺,由另一道弦将布人扯回,循环不已,名为为亡人免罪。送三后,天交初鼓,遛斋兴阑,陆续回棚,由正座作“疏头”,写丧家族人姓名、年岁,作为召请亡人灵魂时诵念之用。仆辈将预备齐全,正座前放龙头香、铃杵、净水、斛食、疏头,其余前放置乐器,静候上座。焰口内容很有趣味,我在幼年时曾学习过,写出以供读者参考。焰口是由慢敲法鼓开始,正座用高亮的声音念道:“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坛下海众,举扬圣号”,于是“驳文”接唱:“杨枝净水遍三千,性空八德利人天,饿鬼免针咽,灭罪除愆,火焰化红莲。”下面由正座诵佛号,驳文接唱诗句四次,正座再连诵四声佛号,众僧接念:“藏摩诃萨”,下接驳文念五言四句白,正座念七言四句白,于是奏乐。乐毕少停,开始焰口施食仪文。正座驳文互号、诗句多首,众僧合诵准提咒三遍。正座五福冠,手掐五方结界佛印(佛印即掐诀)诵佛号,众和。如“南方宝生佛”,佛印为中指向上,正座念:“南方世界宝生佛,”众和“□嘛呢□”。正座再念:“其身赤色”,众和“□哑□”,正座再念:“放”,众和“□□□嘛呢□”。其余东、西、北三方除了佛印不同,其余佛号等大致相同。再往下则有咒,有记事,有说明,是念、白、和三者相间进行。如“盖闻昔日正教方兴……”是记事,如“盖闻瑜珈显密之座,六度齐修……”是说明,“十二因缘咒”是咒,内容包括太多,佛印的种类也不少,结坛、奉食、破、遣魔、施食、召请……都有佛印、佛咒,还有的佛咒。到结破佛印(两食指相对)以后,便是“奉请”,奉请的都是鬼王,计有:“地藏王”、“引魂王”、“三界有名上圣”、“十殿”,共诵念四次,并间以奏乐。乐毕,正座摇动铃杵,开始召请,念:“以此振铃申召请,孤魂闻召远来临,仗承三宝力,此夜今时临法食。”念毕,再合诵召请总纲三段,至“户□步”咒为止,正座提门念:“孤魂闻召远来临。”下面就是“二十召请”了。二十召请是:⑴历代帝妃,⑵卿相官僚,⑶武将,⑷文人,⑸僧人,⑹,⑺商贾,⑻军士,⑼农夫,⑽渔翁,⑾,⑿乞丐,⒀本家亡人(由⑴至⑿都不念人名,⒀要念出亡人名字来),⒁至⒃再申召请亡人,⒄亡人家已故先祖,⒅得道高僧名道,⒆一切枉死鬼,⒇一切孤魂。召请开始时请丧家脆灵,至召请完叩头起立。召请文字很工整优美,都是先叙生前美事,只落身亡凄惨,如召请武将时念到:“一心召请:筑坛拜将,秉节武臣,碧纱幢拥万甲之兵,金斗印镇三边之地。坐帷幄,卧帷幄,声振诸侯;出边疆,入边疆,威扬四海。呜呼!岂不闻暑往寒来春复秋,夕阳西下水东流,将军战马今何在?野草闲花满地愁。如是古往今来,武臣将帅,一类神魂等众,唯愿承三宝力、仗秘密言,此夜今时,来受无者遮、甘露法食!”念到末句,以左手紧摇铃杵,右手往座下抛斛食。对奉请的称“奉食”,对召请的称“施食”。对二十召请施食完毕即念《骷髅》,即北京俗说的《叹骷髅》,表示独行野外看见骷髅骨而生的感叹。先振铃诵佛号,即唱:“昨日荒郊去玩游,忽睹一个大的骷髅,荆棘丛中草没丘,冷飕飕,风吹荷叶倒愁,骷髅,骷髅……”《骷髅》共一百六十三个字,唱完诵咒,诵佛号。以下吹打奏乐毕,合念《金刚诫谕》,约一千四百字。一夜焰口只这一段像佛事,其实也不过是勉人的话,并不是真正上的文字。诫谕念完,合唱《挂金索》,共二十段,把各种孤魂分类呼叫,既不够奉,又不够召,所以用《挂金索》来叫,和《叹骷髅》都是焰口中最好听的。如:“子弟郎君不顾家活计,歌馆楼台逢场而作戏,暮宿花街,朝穿柳巷里,游荡孤魂来受甘露味!”《挂金索》是打着铙钹唱,很有意思。最后结三界佛印和咒,再念《尊胜》,结遣鬼佛印和咒,以“回向惕”七言六句作结,念“一切摩诃萨,皈依三宝,上来设瑜珈焰口,平等甘露法食,功德,无限良因,普沾沙界,和南圣众”毕,下座喝“柳叶汤”完事。接三焰口正进行当中,丧家另加外赏给,名曰“衬钱”,交给的“仆辈”,意在要多卖力气。如系老丧,可以在奏乐中间吹奏各种小曲,如《二十四糊涂》、《小放牛》、《百花名》、《饽饽歌》、《锔大缸》、《探亲家》……但丧主本家不可点曲。也有在焰口完了时,随点随吹直到天明的,须由点曲戳活人另给赏钱。大凡焰口时间,城内时间短,由下午九时上座至后夜一二时下座;城外时间长,可以到五更天。凡焰口承应吹曲的都是“口子”,大长处僧人不应吹曲,口子是由经绸局或小庙寺应下佛事来,外找跑海,所以口子放正很少穿黄袍,因为只有大庙的方丈才能穿黄袍。番僧也是如此,雍和宫的番僧便不带音乐。乡间在焰口下座后或伴宿日另加“跑方破狱”。如富族有够得点主的人家,还有“搭桥寻取香水”。离北京三十里以外(只东南二方)中等以下人家,多不延请僧道作佛事,不但伴宿没经,连接三焰口也没有,只用鼓手送三。跑方破狱的仪式有两种:在近郊是用方桌多张摆成正方形,围着桌子站立,随打随即轮流沿方桌跑,谓之“跑方”。每名僧人身前的地上放置一块整瓦,瓦上用粉笔画道,由正座用九环禅杖将瓦挨次戳碎,谓之“破狱”,即用目莲救母破的故事。远郊跑方不用方桌,只站成圆圈,也是轮流着跑,跑的方式是由绕着的僧人做跳花架样子。跑方有由跑、丧家追的,但不用孝子追。寻香取水,系用方桌三张(下面两张,一张),用两辆大车,车把向上从桌子两端交叉起来,成一桥形,由丧家披麻捧疏前行,正座率领众僧执随从过桥,表示冥中故事。

  伴宿伴宿,北京俗名“坐夜”,意思是次日就要出殡,只此一日夜的厮守便要终古不能相见,所以家人要伴守一夜的,北京把伴宿看成丧事的正日,只有酬酢,没有哀切之意。停丧日期长的富室巨门,伴宿前多半还,如只第七天念一天经,名“首七经”,有的由首七直至伴宿每天有经。以三天为一棚经。大富人家,每天僧、道、番、尼对台唪经。次一等的,用僧道番对台,或只僧番、僧道对台。但大部是一天僧、一、一天番,相间来念,或全用僧人禅经。平日三打四打或轮流的,到伴宿日就僧道番尼四打送圣,或僧道番三打送圣。近几年又时兴“经”,所以又有五打送圣的。由经绸局搭“经座”,僧道番尼全用的,可以搭三面经托子,僧正面,道左,尼右,在平地。也有搭两面或一面托子的,也有不搭经托子平地摆经座唪经的。无论几打送圣都要僧人为基本,没有单用道尼番的。伴宿之日有经的,由经绸局仆辈于是日凌晨在丧棚中悬挂“筒儿幡”,即所谓“幡幢”,数量是八面、六面、四面不等。棚匠搭棚时已预先在棚顶安有滑车拉绳,很快就能挂上。僧众凌晨入座,唪咒以后,即披袈裟执绕棺转咒,丧家跪在灵前。转咒毕分两行站立月台上,正座站丧家身后。咒打毕,丧家请起,脱袈裟用斋(僧道是大长处的用素,小庙口子上的用荤,全用荤,尼僧全用素,五圣庵的尼僧尚须回庙用斋,很严格)。伴宿之日,门前门吹鼓手很早就到,要的是“早上鼓”,其余大门梆子、二门口、月台旁清音、门前的丹口扯幡以及来宾入吊的仪式,完全和接三相同,只是不举哀,丧家供饭也不再举哀。早晚开席皆由丧家行一叩头礼谢席,来宾起立示敬。男席由孝男谢席,女席由孝妇谢席。凡有戚友馈送“祭席”的都是预先送到,送主一到即行“上祭”。上祭时由茶行的茶房往供桌上摆列,并由茶房通知门吹和大锣到月台前伺候。汉礼由上祭人以箸取两箸菜放入接碟内,表示让亡人吃菜,然后行礼。旗族不让菜只行礼,当上祭人正位将时,大锣一响,门吹清音齐奏与来宾吊祭行礼时相同。礼毕,由上祭人外赏“三行钱”,即厨行、茶行、门吹。。伴宿这天来客所交的份金(俗称“出份子钱”),因是正式“赙仪”,所以要写“奠敬”二字。北京的规矩,婚丧红白事都有正式份金及外送。份金数目都少,不可许意增加,多加为“撅人”。至于外送数量不限,根据个人能力和亲疏,以前真有份金两吊,外送十两的。正式份金,丧事名“奠敬”,婚嫁名“喜敬”。外送,丧事叫“折祭”,结婚叫“拜敬”,即给新人的拜见礼;嫁女叫“奁敬’,即给新嫁娘的添箱。正午稍过,僧道等遛斋完毕陆续回棚,先由正座写疏头,僧尼皆写“疏头”,写“融词”,番僧则作“巴拉面”(用油和白莜面做一小塔形,再做一酒盅形,内贮麻油灯花)。写作已毕,即入座唪经。按老规矩应念全部法华经,后来多念金刚经甚至还有删节。念至一节时,下座披袈裟转咒后,由丧家随僧众捧疏出街门外,跪地焚疏,然后入棚仍跪灵前,僧众再咒(心经、大悲咒、往生咒之类)一遍,入座稍息,再行送疏。共送疏三次,仪式完全相同,只每次更换不同颜色的袈裟。袈裟有每次一色的,有一次用集锦式每人不同颜色的。第一次送疏后,即要由僧人“封库”,经过是:伴宿的烧活以一楼二库四杠箱为主,再加为金山、银山、尺头桌子、丫鬟仆妇灵人,也有糊桌椅古玩、汽车马车人力车的,也有糊整所房子的,近年更有糊什么麻将牌、鸦片烟具的。楼库杠箱陈列门前时,完全不加封条,由僧人念完经咒,往楼库洒少许白米,往杠箱和库内装些纸钱金银纸锞,然后加“秉教沙门”的十字封条,另附护照文书。护照的内容为刻板文章:“为饬遵事:兹派张千李万楼库三座、金银四箱,送至某城外某地呈交某某某(亡者姓名)查收,仰城关地方神鬼,验文放行,勿得借故留难,致干未便,此饬!某年某月某日”。唯其是刻板文章,所以永远写张千李万金银多少箱库,以外杂物一概不写。伴宿到后半日,客人差不多都来齐了,门吹闲着没事,如又系老丧便由大鼓、唢呐、疙疸锣吹打《拿天鹅》。由唢呐吹出天鹅鸣声戛唳,直入云霄,三起三落,以至被拿,非常雅致可听。近十五年来,北京城内出了一种怯音乐,以铙钹大鼓唢呐笙笛合奏,吹打出各种歌曲甚至淫词浪曲,有时也打出文武场面来。这种怯音乐只中等以下人家雇用,多半不送库,一直吹到黄昏,天越快黑了打的越有劲,不管老丧小口,卖的是那种“率”劲,有时真令焦。有经有库的,在来宾用完晚席或按预定时间(多在下午五时后)送库。送库由鼓手前引,随后是来宾,有尼道番的在丧家前头走,尼道番各队中间夹有来宾。凡穿孝服的来宾皆离丧家最近。丧家第一人捧疏,如有番僧则第一人捧巴拉面,点着灯花,第二人捧疏。送库时丧家不哭,丧家后面才是。烧活已有人拿到焚化地点,烧活中的汽车马车人力车等如是活车轮的,由人扶着在鼓手后面跟着走。至于焚化楼库和来宾告辞,与送三相同。伴宿送完库,门吹鼓手清音不走,天将黄昏,丧家已用完晚饭,于是举行“辞灵”。丧家举哀,门吹清音奏哀乐,时值夜阑人散,益发凄凉,催人泪下。到子夜前后举行“嵌棺”礼,先由孝子以新笤帚扫去棺材上的浮土,倒在亡人平日睡觉的炕席下,谓之“扫棺”,再用铜钱一枚置棺前横木下,以男左女右为分,嵌棺时由丧家孝子呼“某某您惊动惊动”,意思是通知亡人眼看就要金棺入土,只此一夜厮守了。辞灵、嵌棺,满汉礼皆有,只汉人家在辞灵之前还要“夹(读煎)罐”。由丧家预备高装磁罐一个,在伴宿夜内以秫秸箭杆夹灵前祭席菜蔬肴馔,放入罐内。先请外姓亲友夹起,以次递及家人,每人一箸,秫秸杆不许置放桌上,只在手中相递,最后放入小水饺七个,苹果一枚。末由孝子将烙成的小饼咬去周边盖于罐口,再用红布蒙好,用红绳扎固,随将秫秸箸折断掷于房上。这个装满祭食的罐,正名叫“宝瓶”,俗称“噎食罐子”,下葬时置于棺前。相传多年出土后,罐中食物可以治噎嗝反胃病。

  点主点主正名“成主”,大家族有家祠或自家安放神主的,要举行“点主”仪式,应在伴宿日举行。如在家停灵日期过长,也可择日成主,如三七、五七或吉日均无不可。成主的仪式是先期预备一个“神主匣”,请文人秀士写就“内函”,“外函”也同时写上应有的官衔,如“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赐进士出身某府君之神主”,只“主”字空着的一点,写成“王”字,留待点主官点主。丧主先期具柬邀请硕彦年高位尊的三人,分别担任鸿题官、左襄题和右襄题,也有专请翰林和鼎甲的。如犹太富商哈同死在上海,成主时请的是状元、榜眼、探花,一时传为佳话。届期孝家在附近找妥下处,或、或人家,点主官在此候等,待茶点,备轿马。点主官分别升舆,由礼宾四人、六人或八人导引,一来到丧家。丧家改服元青礼服趋至门前下首跪接,前引引点主官至厅房书斋小坐稍憩,待茶。此时灵前的白素诸物如月台上的五供祭器奠池等早已撤去,换成花缦帐一堂、掌扇二柄、公案桌一份,上置□、蓝、墨笔砚,香炉、蜡扦、五供等物及虎皮圈椅三张,是为文人“拥皋比”之意。在月台外左角设接手桌一张,即古人所说的“反坫”。古时家鬼依木不依墓,所以成主历史较祭墓年代要远。一切备具之后,由本宅遣使到书房,通知“已到吉时,请点主官赐福”,点主官“盥手”毕,前引官引至月台上公案前,孝子旁跪一叩首,起立,由孝子赴内室将神主捧出,置于反坫接手桌上,回身向点主官一叩首,跪请升座。点主官按鸿题、襄题分别就位,执事官启神主外函,撤内函,然后将内函交至跪在地上的孝子手中,孝子捧神主高举,执事官接过,代为捧递公案上,左襄题官研□蓝墨毕,蘸□笔递与鸿题官,鸿题官双手捧笔,面向东南,接收生气,口中祝词,毕,即将“主”字上所空点上落笔加□,将笔递与右襄题官,置于案上。再由左襄题官蘸蓝笔递交鸿题官,依式覆蓝,最后加墨。计左襄题官研□、蓝、墨,蘸笔三次,鸿题官点三点,右襄题官接三次笔,即为完事。执事官合神主,递交孝子接置接手桌上,返向鸿题襄题官各三叩首,礼毕,由导引官引点主官回书房,孝子跪递“菲敬金”若干以志谢意。哈同死时,鸿题官得银元一万,襄题各得五千元,这个敬金可真不菲薄了。

  搛罐是在家停灵期间的最后一次总祭奠。冷荤热炒均可为供,大至成桌的祭席。由家族当中德高望重的奠酒主祭,孝属和近亲们依次叩首,并搛一箸子鱼肉、菜肴,填往“□食罐”(通常是半尺来高的挂釉瓦瓶,旧时砖瓦铺有售),搛罐过程中,筷子不准放下,最后孝子搛一筷子,即用一苹果将罐口堵上,再由孝子将一个小烙饼或烧饼,转圈咬去四周,放于罐口,然后用红布包好,以花红线扎紧,摆在灵前,以备出殡时让大儿媳妇抱着,也有由老婆或承重孙媳抱着的,下葬时埋在棺材前头。

  嫌罐以后,多将所用筷子折断,全体举哀。至此,全部祭礼结束了,马上撤去“堂罩”,有影者,将影背过去,撤供。棚内所悬挂的花圈、挽联、匾额、祭幛一律摘下,除大棚、月台不动外,余者均行拆除。

  出殡前,还要由杠房的人把棺材前端稍微抬起,孝子将一个铜钱垫在棺下。同时用新笤帚、簸箕,扫扫棺盖上的浮土,倾于炕席底下,谓之“扫材起棺”(取“捎财起官”之意)。最后,在孝子大喊“爸(妈),躲钉!”声中,全体大声哀号,将棺盖上的楔子钉好。

  一般人家出殡多在上午八、九点钟。所谓“辰时发引”。富户大殡则在上午十点左右,所谓“巳时发引”。富户预备酒席者,多于上午八点开席,十点结束。

  出殡前,照例由杠头——打响尺的向本家大爷或提调请示:“什么时刻发引?”丧主即以“辰刻发引”或“巳时发引”对答。杠头应问:哪些花圈须挂在官罩上、前后顺序如何?然后向本家要出“出殡执照”。这时本家和近亲们应主动给杠夫们一些赏钱,谓之“加钱儿”。如本家不再等送殡的亲友,杠夫则马上到门外敲起响尺“叫齐儿”,招呼杠夫到灵堂去“圈活绳”,准备起灵。

  起灵前,有参灵仪式。本家孝属依次跪于灵前的月台上。如是汉人,长子打幡(幡的形式是:上端一彩色荷叶状的云头,谓之“云幡宝盖”,下垂白纸或白绸,连在中间一座上,座下为四条白纸或白绸。用一糊着金钩龙凤的白蜡竿子或裹了彩纸的秫秸挑着)。次子抱灵牌(其牌状如小龛,中贴一白纸莲座的牌位,亡人名讳)。次子以下的孝属均持白纸剪穗糊成的所谓“哭丧棒”。大儿媳妇或老婆、承重长孙媳抱着□食罐子。满人则全部徒手。孝属跪好后,即请鼓乐参灵,其顺序为:一、官鼓大乐(即门吹儿);二、清音锣鼓(只有汉人用此乐);三、丧鼓锣鼓;四、文场;五、西乐队。

  响器参灵后,杠头即向本家发出“请起”的信号,随之打一声响尺,全体孝属和亲友高声举哀,灵棺即被杠夫们抬出灵堂,谓之“出堂”。

  出堂时,不论丧口宽窄,是否有过道,高台阶,杠夫们必须将灵棺四平八稳的抬出来,不允许有一丝一毫倾斜。这时,打幡、抱牌的孝子们照例都面对灵棺,退步而行,注目于全体杠夫。如果有狭窄的过,仅能容下灵棺,这时两边在中间的杠夫就必须摘肩,钻到棺材底下用背驮着,谓之“跟趟”,走出过道后,马上恢复上肩抬,在跟趟时两头的杠夫照例是用力将抬杆挑着。如果门内外有高台阶,为保持灵棺的平衡,上台阶时,前边的杠夫必须下肩,用手捧着,下台阶时,则须后边杠夫下肩用手捧着。下肩行话谓之“摘肩”。

  灵棺未出门前,吹鼓手们照例是用两个大号吹着“鸣呼,鸣呼”的声响,等灵棺一出门则一锤大锣,锁呐、云锣、堂鼓齐奏。

  当年富户出大殡时,往往讲究让官罩将门堵上,使灵棺不见阳光。官罩把灵棺接出之后,一直抬到大杠之前,灵棺不落在杠上,而是要求将杠抬起来找灵棺和官罩,行话谓之“底盘找活”。

  如果丧居在胡同里,必须用“小请”(俗称小杠)抬到大街上才能换上大杠和大罩。贫户则一直是小杠到底。

  《道咸以来朝野杂记》里说,前清时,皇家、王爷、贝勒用八十杠。一品大员用六十四人杠,次者四十八人,再次者三十二人……可见用杠是根据官品等级的。以后则无此限。北京民间对于用杠的说法是:一个人一挟;(指幼丧);两个人穿心杠;三个人牛头杠;四个人一提拉(以上均指抬赤贫丧家的薄皮子材或无主亡人的裹匣子);八个人小抬着(此为最起码的殡仪,此外则不能为礼);十六、二十四个大亮牌儿(只有“过棺罩片”,无官罩);三十二个扣“几了”;四十八个扣大罩;六十四个大换班。

  有大换三班的,以六十四人为一班,三班计一百九十二人。也有换两班的,计一百二十八人。大换三班时,一班杠夫穿绿驾衣;一班杠夫穿蓝驾衣;一班杠夫穿白驾衣,以示区别。

  凡属盛大的殡仪,通常丧家都要求杠夫剃头、洗澡、穿新驾衣、新靴子。新靴子甚至要拿到丧家、临出堂前,当着本家的面才能穿上。

  富户出殡,换最后一次大杠、大罩为正式起杠。贫户不换杠、换罩者,出门上了小杠就算正式起杠。起杠时,富户烧“阴宅”(纸制房屋)一处或其它巨码冥器;一般户则只烧一堆纸,多数丧家在这时连灵花、剩余的“亡人香”也一并焚化了。

  起杠时,照例由杠头喊道:“本家大爷,请盆子!”于是,跪在棺前打幡的长子(或亡人幼辈)将一个带孔的瓦盆打碎,(父死用左手摔,母死用右手摔,摔不碎者忌摔二回),谓之“摔盆儿”。长子摔了盆几,全体孝属便随之举哀。

  摔盆乃是汉人的礼仪,满人(旗籍)在清代,出殡起杠时,多用奠酒的礼仪,只是后来被汉人了,才摔起盆来。

  为什么要摔盆?其说法不一。流传较广的说法是:有位“王妈妈”,要死者喝一碗“迷魂汤”,使其迷糊,以至不能超生。儿子准备这一有孔的瓦盆,可使“迷魂汤”漏掉,并打碎瓦盆,以免死者误饮。还有的人说,人生不免要浪费一些水,如果爷罚喝脏水时,用这个带孔的瓦盆去舀,可使脏水漏掉。

  旧时,死者的财产继承人,必须给死者摔盆,摔盆的也一定要继承死者的遗产。因此,死者无儿孙而侄子多的,就会出现争抢打幡摔盆的现象,目的是为了争遗产。

  “吉祥盆”是一种瓦器,像个小碟,很薄,其直径四寸左右。富户到冥衣铺糊烧活时,就请其代买加工了。冥衣铺从砖瓦铺将这个瓦盆趸来,刷上大白粉,画上兰色的圆寿字或周围画上云头图案,中心写上“正”字样,俨然是个“青花”盘子。并且将一块沙板砖两头糊上白纸,外面糊上蓝纸,成为一套书的形状,上贴金边红签,写着《金刚经》。两头白地用笔画上线,远望如同三本书,象征着“人生一世如三秋”,又谓之“连升”。摔盆时,就在这块砖上摔。

  贫户则直接到砖瓦铺“请”个“吉祥盆”,既不抹,也不画。出殡时,随便找一块砖,甚至是块半头砖就行了。有的弄一块新砖用大烧纸一包就很不错了。

  有些老年人认为,摔盆的这块砖是功德砖,吉祥砖,大有妙用。说是用它来给小男孩压书,这个孩子当必“一品文章锦绣成”,可望“三元及第”;若给小女孩压活(指刺绣、衣服、鞋帽之类的手工活)当必心灵手巧,大有神助。如果给女孩坐着,谓之“开生砖”,可保这个女孩一生富贵、子孙满堂。如果无后嗣者,将这块砖拾来压在炕席底下就能有“获麟”之禧。种种传说,不一而足。因此,有的瞧出殡的老太太往往要捡回这块摔盆的砖。

  有些客居北京的外乡人,他们出殡时,也讲究摔盆,但不用上述的小瓦盆,而是多种形式,因地而异。有的摔个大花绿盆;有的摔个大沙锅;还有的摔治丧期间用来烧纸的大瓦盆。

  摔盆必须在正式起杠时举行。贫户出殡,出门上小杠时即摔了盆。大殡在最后换杠换罩时才摔盆。长子摔了盆即被搀了起来,随着一声响尺,灵棺也就被杠夫抬起来了。接着便高高扬起了纸钱,谓之洒“买钱”。

  旧京出殡扬纸钱的风俗,始自晚清。《旧都文物略》:《杂事备》载:“舁殡出门,预上秫秸扎架,广方数尺,遍粘纸钱,临起杠时,举火焚架,绷弓一断,喷出无数纸钱,借风空冲云际,谓之买钱’。近以火患预防,乃手持大叠纸钱,沿途扔之,其高骞数丈,散若蝴蝶,蹁跹回旋,纷然徐下”。

  纸钱通常是用白砸成的(只有“丘”满三年以上的灵柩启灵时才用花红纸钱。据说,袁世凯出殡时扬的是金纸钱),圆形,直径三寸余,中有方孔,用绳子穿成一串。过去纸店有售。老北京出殡的在孝子头前,专设一扬纸钱者,其人身背大串纸钱,手里拿着一叠纸钱,边走边搓,以便使纸钱松散,防止整叠上去,整叠下来。起杠时,遇有祭时,经过十字口,河沿、桥梁、井台、祠庙、城门以及下葬时,均要高高扬起纸钱。干这行的得有臂力,还得有一定的技巧,讲究扬空四、五丈高,散开时,漫天皆白,几有遮天盖日之势,半个小时落不下来。

  清末民初,有个扬纸钱的能手,因颊上有一绺黑须,所以得绰号“一撮毛”,专门应大殡扬纸钱的活。他扬纸钱向来有三个条件:一、纸钱不多不扬,至少要求本家准备几百斤纸钱,用大排子车拉着。他自己带着几个徒弟,照例由徒弟们将纸钱揉搓好了,由他往空中扬。然后,又让事前组织好的一帮穷孩子们,跟在仪仗两旁,去捡拾散落下来的纸钱,转卖给办丧事的人家,他从中取利。二、要求起杠换罩地点要在十字的风口上(如旧时的虎坊桥京华印书局大楼旁)。这样,纸钱可以借风势四散飘扬,经久不落。三、要求本家在起杠换罩,祭时,焚化巨码冥器,如起杠时最好烧一所四合房,大火一起,趁着火势,来上几把纸钱,能超过城门楼子。当年有些大宅门富家子弟耗财买脸,居然与一撮毛打赌,说“您能扬过××楼,我赏您一所小房”。因此,每有一次大殡,一撮毛均满载而归。

  一般人家出殡是请不起一撮毛的,同时也不能找一个专门扬纸钱的。那时,无论大小殡仪,都雇一个人挎着放有烧纸、冥钞的筐子,手里拿着香火,以便过十字口、井台、祠庙等处烧点纸,打发“外祟”。于是,这个扬纸钱的差使就让他一人兼了。贫户也要扬纸钱,不过只是象征性的。到了1948年,整个社会穷了,人们更穷,出殡的不再往空中扬纸钱而是往地下扔纸钱了,其钱直径不过二寸而已,乃是从大烧纸上替下来的。

  起杠后,开始之前,杠头(打响尺的)照例要高声喊“加钱儿”。这乃是杠房行业多年来形成的制度。据民间传说,抬杠的不给喊“加钱儿”,死者下辈子就要托生个哑叭。所以丧主和丧家近亲们必须在正式杠价以外,再给杠夫加几个赏钱。

  加钱儿的喊法南、北城还不太一致。但通常杠头转过身来,面向全体杠夫,道白一句:“四角答碴!”(有的只白“跟□!”)然后便拉开长声,唱道:“四角跟快,后尾答碴!本家老爷赏钱××吊!本家×姑奶奶赏钱××吊!本家大舅老爷赏钱××吊!”每喊一句,所有杠夫回答一句:“暖!××吊!”逐一公布本家和近亲们给赏的名单。

  杠房为了讨好本家,使赏钱的人高兴,历来喊“加钱儿”都是一顶十,给一吊钱喊十吊钱;给十吊钱喊一百吊钱。这是成例。

  后来货币计价单位改成了“元”,但杠房仍沿袭旧制喊“吊”。这是因为喊多少元,多少毛不好上口,让人听了也不合辙。

  “加钱儿”不但起杠要喊,沿途遇上祭桌、祭棚、茶桌或十字口杠□们换肩时,都要喊一遍,到了坟地,杠头为讨好本家,仍要再喊一遍。大杠人多,喊起来声势浩大,显着殡葬队伍威武,客观上起着给自家杠房闯牌子的作用。

  出殡行列包括鼓乐(俗称“响器”)松活、纸活、花圈、挽联、执事、僧道、孝属、执绋亲友、灵棺以及送殡的车轿。总的说来,相差甚为悬殊。其行列有绵亘数里之长的,有不足二、三十米长的。清代,出殡用的仪仗执事是根据满、汉、臣民、官品、职称(满人还分内外八旗)来决定。什么人用什么样的仪仗执事,不得乱用。以后,无所,有钱人家讲排场,摆阔气,可以随意使用。所以这个时期的出殡行列,往往满汉执事杂出其间,形式亦日趋纷杂。

  满人(旗人)分为八旗,即正黄、正红、正兰、正白。此四色旗锒边的叫做“锒”,即锒黄、锒红、锒兰、锒白。遇有丧葬典礼时,必须用自家所属的旗,进行标志。通常出殡行列为:

  一、按照各旗的旗色标志,死后先立幡架子,挂上本旗的“幡”,其形式和演传统戏时举的大□旗相似,中间绣一条大龙,插在幡架子中间。出殡时,由十六人,或二十四人,或三十二人抬着在前面导行。

  以上均按自家所在的旗,决定颜色。大体形式亦如传统戏中,大将出场时,有八个小兵打着的竖旗一样。

  四、牌,红色,正面写有死者生前,曾获得的和曾任的,以三、四品为例,如“大名知府”、“两湖道台”、“戍午举人”、“庚申进士”。背后则写着杠房字号,如“交道口裕恒”等字样。

  十五、骆驼,由二人牵引。旧传“哼、哈二将”,即《封神榜》里所说的陈琦(哼)、郑伦(哈),因为他俩都是骑骆驼的。

  二十三、小拿,即用小孩八对至二十四对,身穿孝服,每人挎一木质方盘,内放死者生前所爱之物,如文房四宝、古玩器皿(炉、瓶、罐、烟壶、核桃之类)有的被仿制成纸活冥器,有的则直接托真东西。有的到坟地当成物埋在墓穴里,有的不埋,还要拿回来。“小拿”们边走边喊,左排喊“啊”,右排喊“唉”,以助丧主举哀,俗谓“助哭”。

  二、纸糊的“引王”一对:“打道鬼”一个,各高一、两丈,身披铠甲,头如斗,戴盔,作金刚怒目状,脚下装有木轮,可以推着走。

  三、铭旌,乃系一种幡形的长亭,中央用红绸金字,写上死者官衔、历史、生平事迹。题铭旌者须是名人。铭旌高约两丈、宽三、四尺,用八人、十六人、二十四人、乃至三十二人抬。四角还要有拉纤绳的。

  四、香幡、筒幢,四对、八对、十二对不等。香幡是用白缎作底,绘各种不同图案,再用特制的线香锒上去,这是从冥衣铺中订做出来的细活。但通常只用彩缎绣花的筒幡,状如经棚里挂的经幢。

  六、清道、飞虎、飞龙、飞凤、飞熊、飞豹、飞鱼、飞鳌、粉棍、格漏、鸣锣等不同图案的大旗,共十一对。

  七、五半堂或三半堂执事。每半堂有缎子绣花大伞六柄,绣花片幡六把。(五半堂即各三十把;三半堂即各十八把)。

  十、影亭、魂轿之间用三把红缎绣花大伞间开,谓之“座伞”。每把“座伞”均用二人用黄绸子带“拉幌”。

  十四、孝子、孝孙,大殡讲究有帷幄,即支一白布帐子,雇人举着,人在里面,外人看不见。夏天则雇人举一白布凉棚,以遮烈日。

  十五、大杠,三十二人、四十八人,乃至六十四人不等。杠用红色油漆涂成,通常用红缎寸蟒或红缎绣花官罩,罩架的四角,用四个龙头兽口,谓之“吞口”,吞口下挂有四个编织的花穗,谓之“绺穗”;还有四人用手拉着黄绸子,谓之“拉幌”;罩架顶中央有个木制的金色大“火焰”;官罩周围有四人用竹竿打着四杆方旗,谓之“拨旗”,该旗有红的、兰的两种颜色,俱书杠房字号,如“日升杠房”、“合成杠房”等。随着大杠四角行走,上空间遇有障碍物即由这四人用拨旗拨除。另有四人背了高约二、三尺高的凳子各一,金漆雕刻。如果灵棺中途停留,即将此木凳放好,把灵棺垫起来。

  杠前除孝属外,送殡的亲友都可执绋。即用白布两条,一头结在杠上,一头拉到前边,由亲友们并排拉着走。执绋人身穿孝衣或戴白花。

  执事头分大、小,他们都身穿肥大的红锣衣,头戴高筒的红锣帽,手持大锣。行进中,大手执小旗,:“催压执事”来压阵。小都在仪仗执事队伍中,来回巡视,鸣锣指挥,使之前后左右,步调一致。打执事的都必须按锣声快慢行动。北京有句老话,叫做“在家不听父母话,出门但听一声锣”。打一声是开步走,打乱槌是停下来。走开时要有一定的间隔距离,前后对正,左右看齐,不准乱走,否则就会受到的。

  无论满汉,大殡当中都有松活、纸活、花圈、□联、匾额,这一般都放在前边或夹杂执事的中间。以后,满汉响器、执事混杂,出大殡的光讲排场、阔气,不太注意自己民族传统习惯。民间特大殡葬行列的顺序大致为:

  一、□联,雇人用竹竿举着,有的一人举上联,一人举下联,并排而行;遇有人少而□联多时,就一人举一付,前边正面一联,后边背面又一联。□联数目不限。从一对至数十对乃至百对不止,名人送的□联放在最前边。

  二、匾额,一般都是从冥衣铺裱糊出的纸匾,出殡时将匾额放在彩亭里,一亭放一额,每亭由二人抬着行进。

  六、执事:北京丧礼执事分干三件、三半堂、五半堂、一堂、三堂、五堂等六种。一般丧家多用三半堂的执事,其第一半堂内的执事有:

  、幡伞十二件。五半堂执事较三半堂执事增加三分之二。一堂为半堂的二倍,三堂为三半堂的二倍,“缙绅”之家用之,五堂为五半堂的二倍。

  十三、送殡的车辆,多系四轮马车,个别的用汽车。前清时多用轿子(只限已婚女眷)和轿车,均须扎上兰白两色的彩子。其排列顺序为:1

  至于贫户的出殡行列则很简单。赤贫者仅用八名杠夫,一个杠头将薄皮子材一抬而已。老北京人用“八个人,一杆尺,五个一堆纸”来形容极贫户的发丧者。比之稍好些的不过也只是有几个吹鼓手(小户雇一班怯吹儿,北京人谓之“得儿拉呜”!)送殡的亲友随后,孝属在中间,后边是八个或十六个杠夫抬着灵棺。棺材上覆盖着一面绣花的“过棺罩片”。灵棺前后扎着一两个近亲们送的花圈,由一个穿孝的杠头打着响尺前引,后边有一两辆四轮马车或人力车(“洋车”、“三轮车”)坐着送殡的女眷。

  稍微富裕户则加上由小孩们敲打的“丧鼓锣鼓”,该行业称之为“行”。所谓丧鼓,即四个或八个小孩,头戴假髫髻。身穿印花白衣,举着直径约一尺多的小绣花伞,身后背一小鼓,由另一小孩敲打,只有一领队的打着大铙。至于锣鼓则比较喧闹,通常是由四个小孩抬着一个彩子棚,头前二人抬一面“令”字大旗、旗杆是躺卧式的,前雕龙头,后雕龙尾,紧跟有单皮、堂鼓、大、小锣、镲锅等。

  用丧鼓锣鼓者,同时多用一些简易的执事——片幡(兰缎子绣荷花的幡)、雪柳(用若干细竹篾裹上白穗,插于竹筒,使之下垂),有两对片幡两对雪柳的,谓之“四花四柳”;有四对片幡四对雪柳的,谓之“八花八柳”,再多的还有“十六花柳”。

  以上的响器、执事,加上官鼓大乐,即谓之“干三件儿”,乃是最起码的执事。这种出殡行列在二、三十年代在北京市面上是常见的。

  送殡行列一般到了城门口,或过了“小关”,杠夫即由六十四人减为三十二人,甚至减为二十四人,以便加快行进,及早到达茔地。此时执事均撤销,响器只留官鼓大乐一班,一班。松活、纸活亦焚化一部分。一般朋情送殡者多于此处鞠躬告退。如有与亡人生前为莫逆之交,执意要亲送茔地者,本家孝属也要劝阻致谢。

  过去老北京的铺户,住家的为了人情交往,都有为亲友死丧出殡时摆茶桌的习惯。有的茶桌是自发的,有的是受丧家邀请的,还有的是丧家亲友特约的。

  摆茶桌是为了供给送殡的孝子和亲友们饮水的,但主要的还是礼节性的,对亡人以示悼念,对家属以示慰问。

  摆茶桌者,通常是得知丧家出殡的确切日期和经由线后,即于事先在门前摆一张八仙桌,挂上白地兰花或兰圆寿字图案的桌围子,上设茶壶、茶碗、茶盘。听到响器(大殡看到执事)后,即将茶沏好,等到灵棺走过时,便将茶具亲自端到孝子面前,孝子不论喝与不喝,都必须,表示答谢。有的丧家还要给一张谢帖,封一个红纸包,内装几个钱,以示回敬。

  有的铺户、住户,集体或个人,还要举行祭,规模小的只用一张供桌,摆上鲜花供品,等灵棺通过时,抬到灵前叩祭。如有僧、道送殡的,主祭人还要给僧、道们一些“衬钱”,请他们。规模大的则要在沿途要冲旁搭个“祭棚”。

  祭棚往往是死者生前友好一人或数人发起集资搭设的;也有的是由筹备治丧的人事先出头联络,烦请友好出资搭设的。借以表示死者生前的社会地位和对死者的哀思。还有的是本家出钱搭的,故意搭在换杠换罩的地点,以便结合盛大的祭,正式起杠。

  祭棚大小不同,平棚、起脊棚不等。一般说来,气派都很大,棚外扎有素彩牌楼,左右列有从杠房赁来的幡伞执事。棚内设祭堂,正中有铺着虎皮的太师椅一把,前置祭席、饽饽桌子、酒馔香烛等供品,两列悬挂着花圈、□联。当灵棺杠列经过时,即将亡人影像从影亭里“请”出来,捧进棚内,放在太师椅上,由番、道、禅等“品咒”,再由主祭人等奠酒叩祭,孝子答礼。大杠灵棺停于棚外,祭后再“请”影上轿(影亭)然后始能启行。

  府第宅门,缙绅富户的墓地照例是预先的,墓前尽管有祭堂和其它房屋,还要临时搭上席棚,以备送殡的亲友们休息、吃饭之用。

  一般门户,未出殡之前就将坑打好了,灵棺被抬到坟地后,杠头的响尺横打,杠夫们一齐摘肩落地,然后由做活的将灵棺抬到坑口下葬。杠业行活谓之“登坑下葬抖绳散”。

  按旧时规矩,墓穴要靠山临水,埋的方向和在家停灵的方向相反,在家停灵时,棺材头朝南,埋的时候棺材要头朝北。

  下葬时,首先由先生用罗盘测出“山向”,到下葬“吉时”,即由杠夫按“山向”用大绳将灵棺缓缓系入穴内。此是最庄严的时刻,孝子跪灵,鼓乐大作。

  下葬后,摆上供品,僧众高声唪诵《往生咒》、《大悲咒》、《金刚般若波罗密多心经》。随后由做活的下坑,使棺材后尾与坑帮离开,上来之后,即向本家禀报:“老太爷(老太夫人)的宝材已脚登实啦!”至此,丧家便将大部花圈、□联、纸活、纸钱点火焚化(一般松活不焚,继续陈列)趁着火势,将所有剩余的纸钱尽数高高扬起。同时,由做活的杠夫或看坟的用铁铣撮一铣土,让孝属以及送殡的亲友们每人抓上一把,由长子领先往坑里扬洒,并高声举哀。随后即由做活的杠夫们用铣往坑内掩土,堆成坟头。还要孝子打来的引魂幡插在上边(一般只留幡杆),最后,孝属及亲友们便依次叩首,遂告礼成。

  礼成后,孝子一一向送殡的亲友们叩头道谢。一般情况至此就都脱了孝袍子回去了。如是府第宅门,当然另有排场,丧家要在墓地临时搭的席棚里,摆上酒席,以“谢席”的方式向送殡的亲友们致谢。

  丧棚是个不吉利的象征,因此,出殡后一定要立即拆除。旧京棚铺照例是,灵棺出堂后,马上织组人工拆棚,席箔、杉搞全部运走,不留痕迹,等本家送殡回来时,一切都复旧如初。

  孝子送殡回来,不能直接进入,照例在预先准备好的水盆沿上磨三下刀,照一下镜子,说是避免带回“妖邪”。同时吃一块冰糖、表示今后生活不苦。讲究的还要会同先生举行净宅仪式。

  孝子回到家首先要接影、悬影。出殡时,用影亭将亡人影像抬了去,举行完仪式,还要抬回来,谓之“回影”。有的则是由丧家自己带回来。影亭回到门口时,孝子要跪接先亡遗像,捧到祠堂或正堂悬挂起来,少不得又要秉烛,上供叩首。

  出殡后,丧家有忌门三天的成例。即不接待亲友来访,住在这里的亲友们也必须三天后再走。其实就是为了让孝子们休息两天。

  三天时,孝子要到坟地培土、致祭,谓之“暖墓”,俗称“圆坟”。一般都摆些烧饼、酱肉当做供品。并且用秫秸或幡杆做个门形的架子。称为“墓门”,插在坟前,说是让亡人的魂灵好从此出入。同时将下葬时留下来的引魂幡、松活、纸活等一并焚化。

  此后,孝子们便分别到协助治丧或出份子的亲友们家中去,谓之“踵谢”,俗称“道乏”。对于关系较远的朋友,则只发出谢帖。至此,一棚丧事才暂告一段落。

  据老人们传说,亡人到“五七”(三十五天)时,要过五殿阎君的关。五殿阎君乃包公(即包文正)一转,一生无女,因此,他很喜爱女儿和花朵,如果亡人若用插上花朵的伞盖把身子遮挡起来,让老包误以为是少女,就可以顺利地通过。所以,照例由姑奶奶(已出门子的女儿)出钱给糊一把大伞,并插上五朵石榴花,送到坟地焚化,谓之“烧伞”.

  伞,是由冥衣铺糊出来的一把大圆宝盖,红地绣花围子,下垂绿色的缨络,插在一个汉白玉或虎皮石的座上,还要由一个童儿给扶伞。贫者糊伞不要石座和童儿,只用粉地印白色图案的蜡花纸糊一把伞而已。

  丧家如果在家停灵三十五天,烧伞仪式则在发引之日下葬时举行。如果在家四十的,烧伞仪式则结合“五七”送库的仪式举行。

  一般说来,烧伞都是发引之后的事,所以必须单独设位致祭。是日“姑奶奶”们亲到娘家主持这一祭礼。通常是用三至五个装着纸钱的素“包裹”(不印任何花纹图案的),在中间的兰签上写着亡人名讳,供于正厅中央。通常多以三至五碗水饺(每碗五个)当做供品。只有近亲来祭,朋情则不再随礼。

  焚化仪式很简单,只是全宅孝属上香致祭,依次叩首之后,将“包裹”请下,连同纸伞送至坟地焚化。后来为节约时间和精力或遇气候不好,即在口或附近广场焚化。焚化时,照例拿出三、五张大烧纸另行焚化,谓之“打发外祟,然后泼一碗净水,女眷届时多为之举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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